沈弋也過來，坐在了他的身旁。

林渡默默地坐到了長凳的一側，拉開了距離。

大抵是之前人太多了，腦子就漿糊了，林渡現在才有心思靜下來想，沈弋說要追他這件事。

他以前總以為自己是直男，可經歷了和沈弋的那些事，和男的多次發生過親密行為，以及他身體的變化，讓他無法再說出自己是直男這種話了。

就連腦海里，也不會再這麼想了。

怎麼可能沒有悲傷呢，他一步一個腳印，人生循規蹈矩慣了，他原本想要的生活也只是最普通的生活。

連路邊尋常的情侶，他都不敢再多看了。

慣有的思維里，林渡以為沈弋會朝他逼近，只是沈弋並沒有再多動。

沈弋說，「我會等學長慢慢接納我。」

「……」無來由的一句話，讓林渡的思緒怔了怔，車禍之前，沈弋的態度是強勢而果決的，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困在了裡面。

林渡囁嚅著唇，說，「要是一直不接納，你……」

「學長有自己決定的權利，我也有一直等的權利。」

「……」林渡以為沈弋會因為他的話發怒，但沈弋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靜，林渡不擅長和人交流，他內心組織了一下話，說，「……我有自己的社交，身邊肯定會出現異性……我也需要工作，不能時時刻刻看著手機。」

「我知道。」沈弋說，「以前的事，我無法辯解，現在我想重新認識學長，接不接納都是學長的自由。」

「……」

自由。

他第二次從沈弋口中聽見了這個詞，上一次是在極速翻轉的貨車即將撞上來的時候，沈弋將他抱在懷裡，說他自由了。

車禍的事他只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後來在醫院裡也是腦震盪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他都精神狀態不太好，總是會忽然走神，忘了自己在做的事。

這時，林渡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是江心瑤給他發的消息。

【江心瑤】：小林哥現在有時間嗎？

【江心瑤】：我給我爸媽說了自己找了男朋友的事，他們總覺得我是騙他們的，現在非吵著要見見

【江心瑤】：要是今晚不讓他們見到，他們就要給我安排相親了，我才不想去，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才談的戀愛，我還不如單身呢

【江心瑤】：我也給他們提起了一點我們的事，到時候他們問，小林哥就說我們談了兩個月，然後再告訴他們明年再回來一起過年，商量結婚的事

之前在公司里，江心瑤就給他提過這件事，讓他扮演她的男朋友，來應付家長。

要說對沈弋一點畏懼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容雪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他們只是一起去看了場電影，沒來得及回復沈弋的消息，就發生了顛覆他認知的事情。

那一晚，讓他在床上躺了三四天。

【心平氣和】：結婚？這麼騙他們不好吧……

【江心瑤】：先把眼前的難關給過了，不然他們老在我耳邊嘀咕，我真的頭都要大了，晚飯今天都沒有吃好

【江心瑤】：有時間的話，我就打個視頻過來了哈

林渡還沒來得及回復，對方的視頻通話就彈了過來。

林渡只得在一旁找了個光線稍微充足的路燈底下，而後將視頻點了接聽。

視頻通話一般都自動開了擴音，很快林渡就看見了屏幕里江心瑤父母的臉，看見他以後，他們臉上也是掛不住的笑意。

林渡先打的招呼，說，「……叔叔阿姨好。」

面色和藹的阿姨說，「小林啊，我聽瑤瑤說了好多次你的事了，她這丫頭平時太鬧騰了，這段時間多虧你的照顧了。」

「沒有的，她也很照顧我。」

婦人顯然第一眼對他很滿意，又說，「你們倆是在一個公司上班吧？以後也好一起有個照應，你們在一起多久啦？你那邊的家長知道嗎？」

「兩個月了。」林渡想起剛才江心瑤交代他的話，只是家長知不知道，原本他就沒有家長了。

他不欲提起這些，江心瑤的父母也並未追問。

「聽瑤瑤說，你們是打算明年再一起回來是吧？都是奔著結婚談的，一開始我還以為這丫頭騙我，沒想到這丫頭眼光還不錯。」

「……嗯。」林渡應和。

江心瑤的父母實在太熱情了，林渡幾乎沒有和人視頻通話過，上一次，可能還是在宿舍里沈弋突然打視頻過來，只是那時他不敢接。

聊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江心瑤的媽媽說，「你是在外面吧？那就先回家吧，下次別忘了讓瑤瑤帶你過來玩啊。」

「……好的，阿姨再見。」林渡說。

隨後，視頻通話掛斷了。

江邊的人逐漸少了，他剛才的對話，也自然傳到了沈弋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