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寒沉默點了點頭。
二人交談的話語又一頓,江見寒起了身,大約是他覺得此事此事已了,他的困惑既然已經解除,那也是時候從此處離開了。
他與人相處時,常有這般出格舉動,王清秋見得多了,也並不覺得訝異,他只是嘆了口氣,補上一句:「師弟,你若有空閒,偶爾也該去想一想。」
江見寒頓住腳步,回首看向他。
王清秋道:「小秦既是你唯一的弟子,那對你而言,他該與他人不同——」
江見寒:「沒有。」
王清秋:「……」
王清秋已準備好的長篇大論,全都被江見寒這麼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江見寒看著他,見王清秋語塞難言,料想師兄應當是沒什麼話要說了,他便平靜點點頭,站起身——
王清秋:「……師弟!」
江見寒又頓住腳步。
王清秋:」若在你眼中,徒弟與他人全無半點不同,你又為何要收徒呢?」
江見寒:「……」
好問題。
江見寒也想過。
這些年來,他覺得自己已見多了八荒之中的師徒,他門中幾位師兄師姐都愛收徒,那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關係,師徒之間本全無聯繫,全靠師尊一人的付出 死撐,若不是閒得發慌,亦或是天生一副菩薩心腸,他也不明白為何會有人喜歡收徒。
王清秋試探著說:「你既然願意收秦師侄為徒,總歸是有些原因的吧?」
江見寒幾乎沒有過多思索,道:「你們讓我收的。」
王清秋噎住。
江見寒又道:「你與其他幾位師兄師姐圍著勸我。」
王清秋:「……」
江見寒:「已經勸了幾十年了。」
王清秋:「……」
宗門中人苦江見寒久矣,可江見寒這性子根源太深,他們費了這麼多年功夫都不能更改一二,王清秋便想了個餿主意,覺得自己或許該給江見寒下一劑猛藥,乾脆給他找個性子極活潑的徒弟,天天黏著他,時日一長,或許會有些改變。
王清秋深吸了口氣,竭力平定心神,再問:「除此之外呢?」
江見寒蹙眉苦苦思索,想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道:「……打發時間。」
王清秋:「……」
花了江見寒四五倍的時間,才有江見寒這般修為的王清秋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又中了一箭,痛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江見寒又移開目光,看了看立於一旁等候的裴明河,心中又有了頗為不同的想法,猶疑不定道:「別人都有,我也要有?」
王清秋:「……」
江見寒:「若是沒有,總覺得有些丟臉。」
王清秋:「……」
江見寒:「既然如此,還是有吧。」
王清秋:「?」
王清秋放棄了。
他看著江見寒的背影,目送江見寒離開,而後深深嘆氣,無奈朝裴明河招了招手,打算繼續為裴明河講課。
可裴明河也正在看江見寒離去的身影,他方才站在一旁,王清秋與江見寒所言之事,他聽得清楚,捧過劍譜到王清秋面前時,他腦中還是江見寒回眸時那嚇人的冰寒神色,與王清秋面上一閃而過的懼色。
他知道門中人大多懼怕江見寒,可王清秋畢竟是江見寒師兄,又與江見寒境界相同,他沒想過王清秋竟也會對江見寒有這種情緒,以至裴明河不由低聲,道:「小師叔,好嚇人……」
王清秋蹙眉回首,看了裴明河一眼。
「明河,」王清秋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不該如此說。」
裴明河垂下頭,明白自己不該在他人身後隨意議論,他正要同師尊認錯,王清秋卻又嘆了口氣:「可我也沒有資格責備你。」
他已與江見寒相識多年,偶爾同江見寒對上目光時,還克制不住心中那無端蔓生的懼意,又如何能夠去責怪修為心境均在他之下的弟子?
「你師叔只是面冷一些。」江見寒如何,王清秋不能隨意出口,他只能尋些近似的藉口,如此解釋,「他心在劍道,分不出空閒來琢磨如何與人相處。」
裴明河垂首:「是。」
「外人常有誤解,可門中之人絕不能再懼他了。」王清秋冒了一句並無頭尾的話語,卻又愁得嘆氣,低聲喃喃道,「……小秦年歲還小,修為又低弱……糟糕。」
裴明河湊近了一些,認真傾聽王清秋的話語。
「這年歲的少年郎……」王清秋低聲喃喃,道,「小秦不會真在害怕見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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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野撩了袍子坐在宗門大殿外的長階之上,正在苦苦等候。
方才江見寒一言不發離了宗門後山,他問了好幾人才知師尊來了宗門大殿,便急匆匆趕到此處,在外頭等了一炷香功夫,江見寒竟然還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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