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雄沉默，鼻腔間溢滿濃烈的煙味。

捲菸才吸沒幾口，火星子燃燒到一半。他兩根手指捏住菸蒂，隨手一甩扔地上，然後抬腳踩上去，用力地，來回地碾壓，發泄著踏平一切的狠勁。

捲菸上的火光熄滅了。

他抬眸，聲音暗啞：「成交。」

何老頭就站在他旁邊，聞言目眥欲裂。他雙手被人反剪身後，拼命掙扎怒罵：「野狗，他媽的一條條人命就死在你眼前，你瞎了？你怎麼能孬成這樣？」

葉仲雄沉默。

「這才是正確選擇。」李廷凱讚賞道，「作為老大，應該為活著的人，為將來考慮，而不是感情用事，為已死之人付出不必要的代價。」

「呸！」何老頭吐一口唾沫。

啪——

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何老頭半張臉很快就腫起來，掉了兩顆牙。

李子悅拿出紙巾一根一根擦著手指，嫌棄剛才的碰觸，擦乾淨了，她不屑地扔地上。剛才他們說話時，她就朝這邊走來，正好趕上這老頭對她哥吐口水，這一下根本沒控制力氣。

「哥，跟這種人講什麼道理，他們聽得懂嗎？」李子悅態度傲慢，「落星區本來做的就是人口買賣，現在才開始談人命，是不是遲了點？」

「少說點，今天的麻煩就是你惹出來的。」李廷凱嚴厲訓斥，「自己回飛艇上待著去。」

「不要，你答應今天讓我挑三個人的。」

李廷凱冷笑：「我是答應過，但你看看，你做了什麼？」

「我做什麼了？我不就是給個下馬威？」李子悅側身，指向後面一片落星區人，「我本來就嚇嚇他們，最多受點傷，是他們不自量力想反抗，你讓我怎麼辦？我這是自保！我沒做錯！」

李廷凱扶額，祖宗的脾氣又上來了。

李子悅越說越起勁：「會搞出這些事，還不是怪他們自己！既然有膽子給李家下陰招，就要做好承受的準備！看看他們去年給的是些什麼垃圾貨色，地下賽全輸光！呵，恐怕他們一邊收著布雷賽克的錢，一邊在心裡嘲笑李家。」

李廷凱勸道：「不就是個比賽，不必放在心上。」

「你腦子裡只有錢錢錢，為了維護跟聯邦政府的生意，你當然不在意！」李子悅指著鼻子罵，「你知道我們被布雷賽克那群人嘲笑嗎？那群孫子說哈克星的人都弱不拉幾，我當時氣得恨不得親自下場。」

李廷凱無奈：「還好你沒下場，否則李家臉都丟光了。」

李子悅冷哼，這道理她當然知道，所以才硬生生憋到今年來選人。她拽住她哥的手腕，強硬道：「反正這次的比賽我來挑人，就挑三個，貴精不貴多。至於送去礦場的，隨你喜歡什麼樣。」

李廷凱長嘆一聲，拿她沒辦法。

他轉頭望向葉仲雄，客氣道：「今年生意還是照常，對嗎？」他見葉仲雄沉默不語，便笑著加上一句，「葉老大，我是個生意人，不是爛好人，剛才答應你的賠償都建立在生意繼續的前提上，這你該明白吧？」

「呵。」葉仲雄嘴角翹起笑著，可眼底卻黑沉沉毫無笑意，「李大小姐都說了，落星區做的就是人口生意，現在才談自尊太遲了。」

他習慣性想去拿煙，手伸到嘴邊，才想起捲菸已被踩在地上。他笑著放下手，刀疤猙獰：「當然，生意繼續。」

「那就好，我就擔心你想不開。」李廷凱鬆一口氣。

礦場那頭死亡率太高，租賃落星區人最划算。如果僱傭哈克星其他地方的人，他們肯定會要求礦場增加保護措施，並安裝過濾裝置，那麼一算，成本就高得離譜。

既然沒耽誤正事，李廷凱心情大好，笑著拍拍他妹：「行了，答應你的事沒問題，你自己去選三個人。」

李子悅眼睛一亮，早就有了目標。

她環視一圈，隨即大步邁開，朝某方向直直走去。

落星區人也好，李家帶來的人也好，周圍所有人都順著她前進的方向望去，都想看看眼高於頂的李大小姐會選誰。

多絮看到對方一步一步靠近，心裡咯噔一下。

果然，李子悅最後停在多絮面前。

她抬高下巴，一副天恩浩蕩的態度：「就你了，外表看上去不怎麼樣，至少精神力四級以上，勉強能用。」

多絮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誤會大了，她現在半點精神力都沒有，連感知都困難。

雖然能離開落星區是件好事。

多絮嘆息，她不介意撒謊，可惜在場不少人都知道她精神力情況，睜眼說瞎話就是傻子。她只得開口：「零級。」頓了頓，補充道，「我沒有精神力。」

第8章

李子悅一愣，不敢相信：「不可能。」她今天已是第二次被這少女震住，回過神，一把揪住對方衣領，語氣不善，「如果沒精神力，你剛才是怎麼擋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