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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出床鋪下的內褲穿好,又撿起一根畫筆,架好畫板,拿出顏料擠在調色盤上,沾了沾。

畫著腦中和眼前不時出現的猙獰幻覺。

十四歲那年,她親眼看著爸爸用菜刀劈死了媽媽,又把她捉住關在特製的狗籠子裡。

三日一餐,姜郁和媽媽的屍體待了整整半年。

海城的夏天很熱,屍體腐爛的很快。

爸爸成日守在那裡,和媽媽絮絮叨叨的說話。

她先是恐懼,又逐漸崩潰,最後習以為常。

到後來,她也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媽媽讓她別怕,還說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傷害自己最寶貝的阿郁。

直到姥爺來把她接走。

但回到宋家不足一月,姥爺就開始纏綿病榻,再不能起。

她知道媽媽也在姥爺的遺囑上,宋家足足種了十幾萬畝的茶樹,是北境最大的毛峰供應商,即便是四分之一,也是一筆異常駭人的數目。

姜郁不難猜出,姥爺為何會病倒。

本就偏執的爸爸又是受了誰的挑唆。

還有媽媽究其根本的死因。

姥爺必然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選擇二次更改遺囑,將打拼來的一切都給了沒有血緣的自己。

所以他也死了。

現在輪到自己了。

三個月後,宋雪妍會對外宣布永久封筆。

沒有利用價值,她也活不成了。

一抹紅,如血般甩在白紙上。

姜郁面無表情,眼神是壓抑到極限,最後繃斷的冰冷和麻木。

姥爺臨死前將她單獨叫到床前,交出那份手寫遺囑。

那帶著摺痕的泛黃紙張,被她卷好塞進空心的筆桿,後又夾藏在一幅雙面畫裡。

而那幅畫。

展出時被賀斂買走了。

她要讓賀斂把自己也帶走。

離開這座木樓。

離開宋家。

然後,利用賀斂的權勢。

將這座老宅里的所有人,都埋葬在洋城終日連綿不斷的陰濕里。

腐爛成泥!

第7章 一會兒不見就惦記上了

席間,賀斂沒什麼胃口。

段景樾吃的很開心,洋城的米很軟,咀嚼起來很省力。

香的他完全把姜郁忘在了腦後。

只是中途,堂外下起了雨。

身為洋城人,不論是宋家三口還是堂內的傭僕,他們都已習慣這種突發的急雨,但金州陽光豐沛,常年乾燥,是旱地,颳起的風又疾又硬。

賀斂不太適應這種洇濕感。

尤其是伴隨著潮氣,地面又泛起薄薄的白霧。

賀斂盯著那片纏向雙腿的霧蒙,眸光也跟著蕩漾。

他和姜郁那次,也是在一個雨夜。

水霧氤氳,溜進窗縫的濕冷激的女孩不住的顫慄,不管自己怎麼調整姜郁的姿勢,她都只喊著讓他抱。

[抱抱我吧,抱抱]

[冷……要抱抱]

被欺負到極限時,姜郁可憐又濃欲的表情仿佛重現眼前,賀斂薄唇不自覺的微抿,盯著堂內漸漸聚攏過度的白霧,有些游離。

「舅?怎麼了?」

段景樾見他猶自出神,喚了一聲。

賀斂自回憶中抬頭,慢條斯理的說了句沒事。

只是在桌下悄悄疊起修長的腿。

壓住。

他想狠狠的做,媽的。

姜郁那個小傻子讓他食髓知味。

宋雪妍也一直在觀察賀斂,男人在發呆時也這樣好看,如刀刻斧鑿般的眉眼是那樣深邃,尤其是骨子裡的蠻橫感,讓她心馳神往。

剛才在小木樓有些尷尬,她看準時機主動破冰:「賀先生,您好像沒怎麼吃,是今天準備的午飯不合您的胃口嗎?」

宋家夫婦也看過來。

賀斂:「沒有,很好吃。」

宋雪妍暗暗鬆口氣:「那吃過飯後,您就要回去了嗎?」

賀斂睨著她,鳳眼微眯:「有事?」

宋雪妍忙說:「沒有,只是擔心下了急雨,山路泥濘不好開車,要不然您在老宅住一晚再走吧,您帶來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呢,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現在讓人請他們去北院休息。」

宋謙也附和。

賀斂正有此意,欣然點頭。

宋雪妍:「那還給您安排上次住的客房可以嗎?」

賀斂:「可以。」

被忽略的段景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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