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動創造機會讓人欺負,是為了叫被放倒的大爺出氣。
但一味裝傻也不可取,這個度該怎麼把握……正好老實待在屋裡,好好琢磨琢磨。
龍船上這會子正熱鬧著,不只是龍舟,後頭的船上也亂糟糟的,誰都顧不上這麼個小梢間裡住著的人。
大阿哥胤褆和太子胤礽本來就不對付,先前在中秋宮宴上醉酒,丟人丟到了宮外後,反倒有那麼點子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將不對付放在了明面上,鬧得人盡皆知。
當然,在康熙面前,兩個人自然是兄友弟恭,一個知道尊卑,一個謙遜溫和,別說打架了,吵架都再見不著。
畢竟都在漸漸長大,胤褆和胤礽身邊也不乏帶了腦子的有用之人提醒,兩人之間的爭奪都落在康熙看不見的地方。
大到康熙的看重和誇讚,小到一應起居上的不同,兩人和身邊的奴才都卯足了勁兒爭。
今兒個康熙夸胤褆一句勇武,胤礽必然叫人以儲君身份搶在胤褆前頭挑馬。
明兒個康熙和太子一起登龍舟,胤褆定會叫人將除濕氣最好的薰香搶過來。
船動起來以後,兩人又開始爭哪條船先送膳。
內務府隨行的奴才苦不堪言,兩人身邊的奴才也好不到哪兒去,每天一睜眼就恨不能是天黑,就怕主子一個想不開,叫他們這輩子都再睜不開眼。
他們以為康熙不知道,實則都被底下的宮人和暗衛稟報到了御前。
康熙倒沒說什麼。
在他看來,兄弟倆都還算有分寸,起碼沒做出什麼違反祖宗禮法規矩的事兒。
太子一路走來都太過順暢,比起他經歷過的苦難少之又少,想做個明君,少不得磨刀石,方能打磨成如匪美玉。
只要不過分,康熙甚至令人推波助瀾,平衡兩邊的勢力,只盼著他們能成長為自己和福全這樣的兄弟。
往常方荷在御茶房時,很少能接觸到大阿哥和太子,關於兩人的瓜,就是翠微得到的也少。
沒想到蹲在幾乎邁不開步子的小梢間裡,倒半點不耽誤她吃瓜,有時候瓜甚至還會嘀嘀咕咕路過她門前。
這叫她『反省』的日子好過不少,越來越放鬆。
沒人給她送行囊,沒處吃飯?嗐,魏珠還在呢。
梁九功不為難他以後,李德全獨木難支,即便魏珠一時進不了殿,在底下花銀子行點小方便,倒都給他面子。
小陳子在外頭那間鋪子,每個月都能定時送進宮近十兩銀子。
再加上出來之前喬誠塞的,不犯規矩的情況下,勉強叫方荷吃好喝好睡好還是可以的。
送上門的外賣,方荷不挑,以前放年假,她靠方便麵都能在家裡宅十天半個月不出門呢。
吃了睡,睡了吃,耳朵貼在門上就有小道消息往耳邊送,還不用幹活兒,要不是怕叫人聽見,方荷差點笑出來。
等龍舟出了楊柳青河口,各處勉強捋順了安靜下來,李德全才出現在方荷面前。
「叫姑娘等急——」李德全幸災樂禍的話沒說完,就尷尬頓住了。
這冷了好幾天,怎麼瞧著還胖了點呢?
方荷體貼地露出強壓忐忑的模樣:「李哥哥,萬歲爺可記起我來了?」
「我,我不是嫌棄悶在屋裡太難熬了,實在是領著月例卻不幹活兒的滋味……」太爽了哈哈哈!
她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像哭出來了一樣。
李德全勉強壓下疑惑,「萬歲爺召你覲見,你趕緊收拾下,隨我走吧!」
方荷心臟猛地一跳,鍘刀終於來了。
她侷促地搓了搓手,囁嚅道:「那個什麼,李哥哥……我的行囊一直沒送過來,實在是沒法兒收拾……」
反正臉洗了,也漱過口,不怕熏著康師傅,能落魄點還是別張揚的好。
李德全:「……」失策了,早知道就叫人把東西給送過來。
可他也不敢叫萬歲爺等,無奈,只能戰戰兢兢帶著方荷上了龍舟的二層。
龍舟一共三層。
頂層中間是皇上暫時論政的御書房,兩側是侍衛監督河面各種意外情況的圍房。
二層是康熙的寢殿,一層和甲板下層住著宮人和太監們。
方荷偷偷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看來皇上這會兒不忙,心情也還算放鬆,不然不會在就寢的地兒見她。
往前走了幾步,眼角餘光看到熟悉的明黃袍腳,方荷停下腳步,安靜跪地。
「奴婢方荷,請萬歲爺聖安。」
好一會兒沒人說話,待得棋子落下的聲音響起,康熙才淡淡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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