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行宮孝順長輩,總不至於還提著她也過去進學吧。
豈料康熙斜眼睨她手心的東西,沖顧問行揮揮手, 「你看著她,要是再弄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該怎麼罰怎麼罰!」
方荷有些不明所以,她早忘了某珠的情節,只記得沒出什麼事兒,她這跟穿厚一點的棉褲有啥不同?
也就是沒來得及把棉褲膝蓋做厚,這不犯規矩吧?
可她不敢問,生怕顯得太叛逆,再攤上事兒,反正回頭還能問翠微。
可就算她安靜如雞,事兒也沒放過她。
康熙抬起手中的宣紙捲筒,本想往她腦門上落,想起剛才這混帳虛了巴火的勁兒,偏了下落在她肩頭,疏淡開口。
「你跟著一起去,朕跟前不留無用之人,你自己掂量著辦。」
「奴婢謹記萬歲爺吩咐。」方荷縮了縮肩膀,狀似恭敬垂著腦袋做反省模樣敷衍,實則偷偷翻了個白眼。
只靠畫出來的大餅就想讓她拼命,不如趕緊洗洗睡,夢裡什麼都有。
她老實些,麻煩還能少些,好歹配房和茶房躲著沒人能找過去。
真站到最前頭,前朝後宮的風浪她就再也躲不過去,這不是叫她拿著白菜價兒,拼白那啥命麼。
康熙坐在上首,雖看不到方荷的表情,卻差不多能猜出她的模樣,他慢條斯理嗤了聲,起身往外走。
「你想偷懶抑或躺著就能收銀子,朕不攔著你,對有本事的人,朕向來不會吝嗇,可若你沒本事,宮外的鋪子你也保不住。」
方荷:「……」這是威脅吧?是吧!
混蛋,你摳門怪我咯?
這還不如直接說她是廢物呢……嗚嗚好想做個廢物啊!
尤其半夜三更就爬起來,在厚重的夜色中,踩著滿地銀霜冷颼颼跟在鳳駕和聖駕後頭,一路……往小湯山走。
這等於從北京二環往六環外走啊!
就算她請冉霞幫著做了兔毛的靴子,厚襖也沒脫,還套了一層不薄的比甲,等到溫泉行宮,她渾身也都凍透了。
偏到了行宮後,大家都忙著叫三位大佬更舒坦地安置下來,忙得狼煙動地。
她被李德全客氣請到配房後,因為李德全忙得不見人影兒,連午膳都沒混上。
魏珠這回在宮裡沒跟出來,翠微照舊在御茶房看家,顧問行得了康熙的吩咐一出手,簡直不給她任何退路。
顧問行年紀不小,瞧著頗有些慈眉善目的爺爺模樣,臨行前找她說話,語氣帶著股子太監獨有的陰柔,還添幾分文人氣,特別和藹。
張嘴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姑娘先前做的東西挺簡單,你就沒想過,為何別人沒想到嗎?」
「其實暗地裡也不是沒有,可若放在主子身上,只要不是大場合,無傷大雅得幾句玩笑般的斥責罷了,作為宮人,連跪拜都不誠心,便是不忠。」
「好在主子性子和善,幸得姑娘沒在外頭叫人發現,否則這不敬皇家和先祖的罪名,怕要叫姑娘至少也脫一層皮。」
「喬誠的地位全靠主子爺恩典,魏珠那小子且得往上爬,姑娘在宮裡並無依靠,出宮後也不過為刀俎下的魚肉,以姑娘的聰慧,真不明白,最該走的路在哪兒嗎?」
方荷心想,要是顧太監去做直銷,怕是業務好手。
他太會給人洗腦了,而且偷換概念。
她在顧問行面前,倒不賣痴了,這老太監的眼神太厲,好像什麼都看得通透。
「顧太監,我今年二十三,再有一年多便可出宮了,又何必摻和御前的差事呢。」
康熙不逼她上進,她也可以安然出宮。
有五阿哥的情分在,她也不是愛惹事兒的慫批型選手,怎麼就要在刀俎下了?
這分明是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她上,簡言之,不干人事兒。
顧問行似是明白方荷在想什麼,笑道:「姑娘已得了主子青眼,站到了登雲梯上,何時出宮……或者說不管出不出宮,您都只有兩條路,要麼爬上去,要麼摔死,沒有其他退路。」
「若姑娘想不明白,這一路去行宮,正可以好好想想。」
方荷當時心裡就有些肝兒顫,什麼叫不管出不出宮?
現在她縮在配房寒涼的薄衾包裹中,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哆嗦得帕金森一樣。
她明白顧問行為什麼說可以叫她好好想想了。
這是叫她體驗一下普通二等宮人不受主子待見,到底是什麼待遇。
雖然康熙更叫人害怕,可在某些方面,顧問行卻比康熙更明白該怎麼叫人服軟。
當她是被嚇大的嗎?
嗚嗚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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