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拳，剛才還仿佛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一樣的樓金，望向這會兒出聲的陳夜，目光卻是更加兇悍起來。

年輕男孩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離得近的人似乎能聽見喘氣聲。但抿唇倔強了片刻後，頂著周圍人打量的視線，看著不像會道歉，倒像是要打人的人還當真乖乖地站了起來。

握拳，低頭，然後是：「對不起」

咬了咬牙，從陳夜被調走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樓金，這會兒強壓著嗓子道：「我剛才——」

「剛才怎麼了？」

憋悶的嗓音一頓，另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截斷了剩下的話。

沒等樓金說完，一直保持沉默的曲黎，猝不及防地打斷了他剩下的道歉的話。

彎起唇，笑著看向男孩即使低下頭依然根根朝天的黑髮，站在曲晝旁邊的曲黎，頂著周圍人望過來的試探目光，語氣聽著似乎並不生氣，甚至還挺輕鬆愉悅？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挺對的，晝哥，你說呢？」

問題轉了一圈，從最開始的曲晝問陳夜，最後沒想到，曲黎倒是又原樣把問題拋了回去。

這發展……當真是堪稱意料之外。

親眼目睹了曲黎進屋後和曲晝親

密打招呼的眾人，原以為今天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誰想到結果卻……

這大小姐，到底是站哪邊的？怎麼感覺跟聽說的不太一樣啊。

還覺得樓金剛才說得對，他剛才說啥來著，不是說他們曲家……呃，不會吧。

沒有繼續發表什麼言論，也沒就研發部的奇怪氛圍深問緣由，仿佛只是隨口一問的曲黎望著眾人微微一笑，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又莫名其妙地放下了心來。

不管她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可看她的表情，總歸是沒啥不高興的。真要說有什麼不對……眾人看向臉色重新轉陰的曲晝，倒是都默契地低下了頭。

嘖嘖，今兒這齣戲還真是反轉反轉又反轉啊。

雖然在研發部的拜訪進展出了些意外，但作為新職工的曲黎牢記自己的角色。眼見研發部的眾人似乎陷入了愣怔，便也算熟練地自己cue起了流程。

同之前的幾個部門一樣，曲黎照舊禮貌性地跟所有人問完了好。

然後，沒再說話，沒再停留參觀。

轉過身，漂亮纖細的曲家大小姐，就這樣乾脆地帶著陳夜穩步走出了研發部的大門，全程沒再回頭看曲晝。

第7章

初見與打架

走出研發部，兩人後面的行程又恢復了最開始的平和穩定。

一個多小時的閒逛時間，陳夜這個銷售部副部長全程陪著曲黎，中途竟然都沒有走開。

放慢腳步，走累了的曲黎手裡這會兒握著杯熱牛奶，坐在原木長椅上望著玻璃窗外的摩天大樓。

聽陳夜說，這裡是公司職工們休息時最喜歡待的地方之一。不僅是因為這裡的休息設施齊全，更因為這裡是整棟大樓看向外面街道市區的最好視野。

高樓林立的商業街內，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人群。站在這裡，不管你是公司里的普通職員，還是領著高薪的管理層領導，都會覺得人生仿佛站在了成功的彼岸，抵達了別人難以企及的高處。

居高臨下的心理，古時典當行業櫃檯要設立這麼高的原因，不外如是。

放下手裡的杯子，沒再繼續往下看，曲黎抬起頭，仰望著此刻的天空。

其實有時候，往下看累了，也可以試著換個角度看試試。

如果往上看，你會發現不管你是在一樓還是在頂樓，不管你是在街道還是在天台，只要往上看，其實天空離你的距離都差不多。

遙遠的穹頂，遙遠的藍天，他們都離得很遠。遠得你其實不用太在意自己所處的位置，只需要有個能讓自己站穩的地方就好。

「在想什麼？」

黑色西裝外套罩上女孩肩頭，只穿著件白襯衣的陳夜坐到曲黎身邊，看著她望著窗外的側影。

璀璨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筆直地落下來，金色的光線里，曲黎的瞳色似乎也被渲染成了琥珀色，閃動著陳夜看不懂的光。

「我在想……時間過得好快啊，阿夜。」

沒有轉頭，沒有起身，曲黎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給予的烘烤，肩膀上多出來的溫度，聲音也似乎跟著此刻安靜的環境變得低緩。

「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