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門鈴，是寇姨來開的門。這是家裡唯一的常駐保姆，面癱臉更年期，整天跟誰欠了她200萬似的，簡直是為這死氣沉沉的家量身打造的。

「小少爺回來了。」寇姨面無表情的沖屋裡回了句。

虞桀也沒理她，換了鞋徑直往裡走。

客廳里，虞志明站在窗邊打電話，似乎是礦上出了些狀況，語氣不耐煩的緊。他媽呢，坐在餐廳的餐桌前做帳，大大小小的帳本堆了半個長形餐桌。虞桀回來她抬頭看了一眼，皺皺眉剛要開口說什麼，虞桀卻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你等等！」虞志明突然嚴厲的喝了一聲。

虞桀剛走到二樓，深吸一口氣，停下來。倚著雕欄偏頭看向一邊的花瓶，等著他發話。

虞志明白了他一眼，轉臉又開始自顧自的打電話，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就在虞桀沒耐心等下去了的時候他終於掛了手機，轉身冷冷的看了虞桀一眼，道：「下來。」

自從一腳踏進這個家開始，就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爸媽在家的時候虞桀都覺得自己情緒起伏特別大，比如現在，聽到虞志明命令的語氣他就怒的想一腳踢碎面前這個古董花瓶！

「就在這兒說。」虞桀站在二樓沒動，壓著火不耐煩道。

虞志明脾氣陰晴無常，開心了就給錢，或難得像個父親一樣關心一下兒子的生活，不開心了便見什麼罵什麼，怎麼難聽怎麼罵。虞桀早習慣了他的怪脾氣，在他發火的時候要麼不理他要麼掀桌子。這就是父子倆十幾年的相處模式。

今天顯然是虞志明心情不好的時候，虞桀忍住了踢碎花瓶的衝動，虞志明卻率先砸了一個菸灰缸。

「我他媽讓你下來！真他媽是家裡盛不下你了！你他媽現在還花著老子的錢就敢這麼對老子！等我老了你要把我扔到山裡餵狼是不是？！ ！」

虞桀冷笑，「現在山裡哪有狼？」

虞志明被他激的發抖，抬腳就要上樓來扇他耳光。

「你一天花著老子的錢就知道在外面給老子丟人！！看看你乾的那些噁心事兒！真他媽不知道害臊！！」虞志明衝上來給了虞桀一腳，被虞桀躲開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虞桀也聽出來不對勁兒，見虞志明還要動手，他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又怒又莫名道:「我做什麼了！？」

他爸被他推的一個踉蹌，眼睛被怒火燒的發紅。

「要不是那天秘書給我看這東西，我還真不知道你乾的這些破事兒！」他把手機狠狠砸在虞桀身上，指著他怒罵道，「老子把你生下來是讓你到處膈應人的？！變態玩意兒！你當心以後死在你爹前面！！」

虞桀愣怔的看著砸在他鎖骨又掉落在地上的手機，亮著的屏幕上一段拍的搖搖晃晃的視頻播放著，響著哄鬧刺耳的聲音。

視頻里的場景是那天在義大利餐廳，他正笑著向游溯張開手臂。他看到自己模糊卻囂張的臉，然後是自己無所顧忌的聲音，刺耳的迴響在死氣沉沉的別墅里：

「游溯，我愛你！」

視頻里兩個男人相擁熱吻，周圍爆發出一陣陣或調侃或祝福的嘈雜的口哨和掌聲。

虞桀紅著眼抬頭，看向虞志明，「...你憑什麼說我丟人？」

這回虞志明一個結實的耳光打下來時他沒躲開，沉悶又清脆的響聲後嘴裡頓時崩出了血腥味兒。

虞桀還是死死的盯著他，「...你憑什麼說我丟人？」

「我看你他媽是瘋了！同/性/戀搞男人你還不夠噁心的？！！還不丟人？！！」

「你他媽不說誰也不知道我是你兒子！」虞桀也沖他吼道，「你他媽憑什麼說我丟人？！我丟不著你的人！」

父子倆打成這樣吼成這樣兒，他媽才氣定神閒的從樓下上來，皺著眉冷冷扔下一句：「別動手！」

轉頭淡淡對虞桀道：「小桀，媽媽跟爸爸商量了一下，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你這兩天就在家...」

她話沒說完，虞桀頭皮都炸了，立馬大罵道：「找個屁的心理醫生！！是個心理醫生就該知道同性戀不是病！！不就是嫌我給你們丟人嗎？說的跟我多稀罕這個家似的！！你們放心，以後這個家我絕對不會回，你們沒我這個變態兒子，我的事兒也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虞桀！你怎麼和父母說話呢！」他媽也厲聲道。

虞志明更怒了，指著虞桀對妻子道：「看看你的好兒子，要我說直接在國外找個寄宿學校把他送過去！好好教育兩年！」

「你以為那種寄宿學校跟監獄有什麼區別！」虞桀他媽也反過來對他怒道，「兒子在裡面出了什麼事你救都救不了！」

虞志明正在氣頭上，只顧著說狠話，「不讓他吃點兒苦頭他根本不長記性！放著好好的正路不走跟男人搞這種噁心事兒！他死在裡面都是活該！」

虞桀冷眼看著他們爭吵，繞過他們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