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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仿佛情景再現,那天她也是這樣急匆匆的趕來醫院,虞桀尺動脈破裂在急救室輸血,游溯衣服上脖子上到處蹭的都是刺目的紅,雙目無神的坐在走廊里抽了一地的煙。

這邊兒楊渭的罵聲驚擾了護士,小護士嚴肅的沖他嚷了一句:「不知道這兒是醫院嗎?有事兒去外邊兒吵,再影響病人休息我叫保安了啊!」

游鳶回過神來,忙上前拉了楊渭一把:「...好了。」

楊渭胸口劇烈起伏著,越過她伸手狠狠指了虞桀兩下,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趕緊滾。」

游鳶其實還有幾句話想問虞桀,但看楊渭這馬上要和虞桀干一架的趨勢,也只好回頭對虞桀道:「小虞,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一直木然的站在原地的虞桀緩緩抬起頭,冷漠黯然的眼睛平靜的望著游鳶:「…我就想,看看他。」

游鳶愣了一下。

那一刻她看著虞桀死水般毫無波瀾的眼睛隱約有這樣一種感覺——仿佛只要她再多說一句話,這個孩子眼裡有什麼搖搖欲墜的東西,就要徹底破碎了。

一聽虞桀不肯走,楊渭立馬火了,不顧剛才小護士的威脅再次嚷嚷了起來:「少特麼得寸進尺的我告兒你!你丫滾不滾!」

游鳶攔不住他,正頭大,游溯病房的呼叫鈴卻響了,她和楊渭還沒反應過來,虞桀已經轉身沖了進去。

游溯醒了,從床上半坐起來,皺著眉茫然地望向門口。

虞桀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剛走了兩步,目光對上游溯的臉,又不知所措的停在了原地。

「…在外面兒吵什麼呢?」游溯看到他倒是很平靜,只是聲音有些疲憊,「我躺這兒都聽見了。」

「沒...」虞桀卻一時語塞,話說的斷斷續續「沒吵什麼...」

這時楊渭和游鳶也進來了。看著游溯仍然有點蒼白的臉色,游鳶擔心道:「怎麼又把自己搞到醫院來了?」

楊渭平復了一下情緒,無奈道:「醫生說是應激反應導致的休克。」

游鳶不禁睜大了眼睛,「應激?」

「嗨沒事兒,」游溯打斷了她,「多半是因為今天喝了點酒,喝的有點多。沒什麼事兒,你們別瞎想了。哎對了,這事兒你沒告訴爸媽吧?」

「沒有,」游鳶有點兒生氣的看著他,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醫生特地囑咐了,讓你這段時間別碰菸酒,瞎嘚瑟什麼你?」

游溯習慣性的和她胡攪蠻纏:「我一做生意的怎麼可能徹底不喝啊...唉唉錯了錯了,你別撓我...」

虞桀站的離他們很遠,骨節蒼白的左手無聲的攥緊了自己的衣角,用沒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了句:「…我走了。」

游溯和游鳶敷衍了兩句,抬頭朝門口那邊看去,剛好看到他默默離開的單薄背影。本能的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出聲。

虞桀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對著醫院大廳的人來人往傻站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感受到手掌下牆壁瓷磚的冰冷觸感,以及醫院到處瀰漫的消毒水味兒。一切感知漸漸回歸身體,周圍的人聲和燈光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值班的小護士見他一動不動的扶著牆站了十幾分鐘,過來詢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確實不太舒服。

…可能是之前游溯突然在他面前昏倒,把他嚇著了。總之他現在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說不出話,也不想動。

小護士堅持不懈的和他僵持了5分鐘,一句話都沒問出來,觀察了半天見他也沒有要犯病的樣子,便猶猶豫豫的回值班台坐著了。坐著也不能放鬆,還得隨時提防著他這個「疑似精神病患者」。

其實虞桀只是在走神而已。

不知怎麼,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大概7、8歲的時候…姥姥去世,他初到北京,跟此前基本沒見過面的父母一起生活。

那時虞志明在北京的事業也才剛起步,一家人在西城區的四合院兒里租房子住。說是一家人,但一年365天,大概有300天他都是一人住。每天放學,在胡同口的小吃店隨便吃點兒飯,回家再發發呆,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就是寒暑假的時候比較難熬,不用上課,作業一周就寫完了還能再檢查三遍,然後每天在家發發呆,發發呆,再發發呆...天還亮著呢...

其實胡同里年紀相仿的孩子很多,不過他們不和虞桀一起玩兒,既因為虞桀本身的性格原因,也因為他的口音和他們不一樣。

偏偏那個年紀的小孩兒最擅長的就是對自己在意的事兒裝作滿不在乎。他們不願意和虞桀一起玩兒,虞桀便也每天冷酷的手插褲兜獨來獨往,一副特別不屑的模樣兒。

但當大家在外面打水仗躲貓貓,玩的興高采烈驚呼不斷的時候,虞桀又會悄悄搬張小椅子坐在窗戶邊的寫字桌前,裝作在認真寫字,實則偷偷用餘光盯著窗外,邊看著大家玩兒,邊期待他們會過來邀請自己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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