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那他也永遠學不會怎麼去愛別人。」

他趁游溯愣怔的時候，輕輕掙開了被游溯抓著的手腕:「…後來我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發現你說的確實挺對的。」他笑了，慘白的臉在酒吧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下妖嬈如畫，「真的，沒有一點兒嘲諷的意思。」

「我確實不會愛自己，也學不會怎麼愛別人。游溯，你是對的。」

游溯啞然，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竟說不出一句話，心疼的發慌。

「所以你是不是記起來了，都沒差，」虞桀扯出個慘澹的笑，「你也該慶幸，和我分手了。」

游溯還想說什麼，虞桀卻揮了揮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割腕疼著呢，我也不想去試第二次。」

「就這樣吧。祝咱們合作愉快，」虞桀吸了口氣，調笑道，「我一個喪人，就不說什麼祝你幸福的屁話的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游溯的視線里。

自始至終游溯都保持著一個虛空的挽留的姿勢傻傻的站在原地，身邊人來人往，而他全都看不到。

他隱約能明白虞桀話里的意思，他知道他不會就這樣放手，他只是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啪」的一聲，身後傳來打火機的輕響，而後是喬江凱戲謔的聲音，「他走了？」

游溯沒說話。

沒人理，喬江凱也不在意，叼著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牆上，突然淡淡道，「你知道麼，我8歲就認識他了。」

「那時候我還是個胖的連眼睛都看不見的大胖子。」他突然神經兮兮的笑道。

「我敢說，這麼多年來，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嘖，不對，至少…高中以前是。」

「我為什麼要聽你說這些？」游溯突然冷冷的開口。

喬江凱揚起一邊嘴角，胸有成竹的樣子，「怎麼？關於虞桀的事兒，你不想聽麼？」

果然，游溯不說話了！轉身從喬江凱兜里摸出煙盒，靠在牆上抽了起來。

「艹…」喬大少爺不樂意的撇了撇嘴，「您還真是一點兒不客氣…」

游溯沒理他，只問道，「然後呢？」

「然後啊…」喬江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他就是有些東西在心裡放久了，想找人說一說，「然後，我倆從小學到初中，一直特鐵，知道為什麼麼？」

「為什麼？」這回遊溯倒是配合。

「因為我倆都是被全班孤立的。」

即便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聽到這游溯居然還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我家那會兒是幹什麼的你也知道，說白了，殺豬的嘛。」喬江凱微微眯了下眼，「我又胖，於是就老被人欺負，被人罵。後來好了，班裡轉來個虞桀，他那會兒黑瘦黑瘦的，」說到這兒他突然笑了一下，「再加上一聽說他是內蒙來的，班裡那群傻逼又來勁兒了，叫他放羊的，還是小牧民來著？」

「於是我倆就成「一對兒」了唄！一個「殺豬的」死胖子，一個「放羊的」死瘦子，叫的還挺順口兒。」喬江凱自己說著，先嘿嘿的笑了起來。

笑完了他又嘆了口氣，「現在想起來我真特麼懷念那段日子啊…好歹那時候我倆是「一對兒」，甭管他真的假的…」

「不過虞桀丫的從小就狠，比我狠，別人欺負他他會還手，那麼瘦那么小一個人兒，抄起椅子就往人頭上掄。他還保護我，為了我沒少挨人拳頭，有一次被高年級的人堵在廁所里了，人家都說了不動他，我留下就行，可他不走，硬是陪我挨了一頓揍，不過也還行，對方一人也被打破頭了。」

「你說當時我一比他三倍還多的胖子，天天跟他屁股後頭叫老大，叫特來勁兒。哈哈，是不是挺逗的？」

游溯沉默的抽著煙沒說話，喬江凱也沒說話，很久，他才接著道，「然後我就發現我喜歡他，初二的時候，不是朋友那種喜歡。」

「那時候喬家生意已經做大了，學校里沒什麼人敢欺負我。可他還是特護著我。那時候起他已經開始跟社會上那些地痞流氓接觸了，就那些所謂的「大哥」，天天跟著人家東街西巷的打砸搶…好幾次差點被學校給開除，都是他爸拿錢壓下來的。」

「高中那會兒我已經沒那麼二逼了，可他還是那麼二逼！還跟著那群人胡混。全校都把他當黑幫，都怕他，他說他要罩著我…可他們當時乾的那些事兒已經違法了，偷車，搶錢，收保護費什麼的。他那個人，心理特脆弱特敏感，我勸他他不聽，還覺得我是嫌棄看不起他了，當場就要跟我分道揚鑣，二逼似得！結果我當時也小，幹了件更二逼的事兒…你猜是什麼？」喬江凱突然轉頭看向游溯。

游溯彈了彈菸灰，隨口道，「你告老師去了？」

喬江凱一頓，點了點頭，「嗯…」

於是那件事兒鬧的特別大，驚動警察了都，學校要開除虞桀，虞桀他爸專門趕回來，不知道怎麼把事兒壓下去的。虞桀也被他爸關在家裡一頓好揍。

「具體怎麼辦了我也不知道，從那以後，虞桀和我就是兩路人了。直到我出國前，他都沒正眼看過我。」喬江凱苦笑。

他看著游溯，突然認真道，「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你知道，我也是真的喜歡他，不是玩玩兒而已，我有資格當你情敵。」

游溯點頭，轉身搖搖晃晃的往裡走去，「晚安，小情敵。」

喬江凱愣了愣，暴怒的沖他的背影大吼，「艹的游溯！你丫別不把我放在眼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