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他之所以感到幸福並不是因為讓祖喻開心,而是他終於給了自己一些安全感。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始終記得不久前的夏天,有人坐在車裡趾高氣昂地對他說:「你能耐你也送唄?」
是啊,送就送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得不說,左翌傑這3.6個W花出了夏銳之花不出的附加價值。不但花得左翌傑心裡舒坦,這些天縈繞在祖喻心頭的那點兒忐忑不安也煙消雲散。
左翌傑沒變,左翌傑還是那麼把他當回事兒。
雖然剛才左翌傑沒有明說他努力賺外快是為了什麼,但那意思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揮霍麼?儘管理智總告訴他,人都是會變的,感情是會消失的,可左翌傑看著他的眼神總讓他覺得安心,因為左翌傑一點兒都沒變,連要變的苗頭都看不見。
有時候他也會想,可能左翌傑已經變了,變得安分,變得努力,變得優秀,變得不再朝三暮四,不再招蜂引蝶,總之就是變好了也說不定。
日子就這樣在陽光燦爛中嘩啦啦地過著,關於夏銳之,祖喻給自己留了些餘地,既沒有答應,也沒有一桿子把人支遠。年底的時候祖喻開始刻苦學習拓展業務範圍,夏銳之適時地給他介紹了一個標的很大的案子,抽成很高,事成後祖喻盯著自己銀行卡里突然多出的那一串零走路都有些飄。
滿意地看著祖喻把簡訊里那串銀行發來的數字兒翻來覆去地點了兩遍,夏銳之斜倚在駕駛座上,不屑的表情中透露著些許得意,嗤笑道:「這才幾個錢啊,就高興成這樣?」
祖喻抬起頭,將手機按在胸口輕輕呼了口氣。嘲諷吧,盡情嘲諷吧,他現在心情很激動,沒空跟任何嘲諷計較。
「謝謝。」祖喻轉頭看著他真心道。
「呦,突然懂禮貌了?」夏銳之故作驚訝,下巴仰得愈發高了。
而祖喻道完謝就頭也不回地下車走了,留下傻眼的夏銳之扒著車窗戶不爽地大喊:「艹!說句謝謝就完了?個沒良心的!你不請我吃頓飯啊?」
其實若放在平時,祖喻是一定會請他吃這頓飯的,只是眼下祖喻本人也還處於恍惚狀態中,大腦里塞滿了貧農乍富的無措感,連回家都走錯了方向坐過了站。
當繞了一大圈終於回到家時,他又找不到家門鑰匙在哪裡了,只能木然地敲了敲門。
片刻寂靜後——
門開了,屋裡溫暖的燈光傾瀉出來,打亮了堆滿雜物的樓梯間。祖喻才發現樓道的聲控燈壞了,而他竟然都沒察覺到,就這麼摸黑上來了。
「忘帶鑰匙啦?」左翌傑戴著副度數不高的近視鏡,扶著門把手自然地問他。
祖喻愣怔著沒說話,一秒、兩秒......看著站在溫暖燈光下來給他開門的左翌傑,一串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這眼淚掉得猝不及防,掉得連眼淚本人都覺得莫名其妙。艹!這算不算喜極而泣啊?算的話也太丟人了吧,他是有多愛錢啊!不算的話那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又他媽沒人欺負他!
連眼淚本人都覺得這麼費解,無辜的左翌傑就更不用說了。
「臥槽,發生什麼事了?」左翌傑睜大了眼,滿臉驚惶地將祖喻拉進屋裡來,上上下下在他身上一頓翻,沒找出一點兒傷,「怎麼了啊?沒事兒啊寶貝,不怕啊,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說。」他懷疑祖喻讓人搶劫了。
祖喻用力擦著眼睛,很想告訴他沒事,就是發錢了,激動的。
可每當他試圖開口,嗓子眼兒里傾瀉而出的都是一連串不受控制的「嗚嗚嗚嗚......」
「艹!」祖喻自己都被這反應給整無語了,一邊嗚咽一邊怒罵著狠狠跺了跺腳。
左翌傑徹底嚇傻了,平時哄人的技巧一個都沒用上,只知道把祖喻攔進懷裡緊緊抱著使勁呼嚕毛,「沒事兒啊,到家了,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呼嚕呼嚕毛......」
已經丟人至此,祖喻也看開了,反正哭都哭了,索性抱著左翌傑哭了個痛快。
這不知緣故的情緒來得突然、來得兇猛,來得酣暢淋漓。祖喻已經記不起自己上一次這樣不顧形象的大哭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以至於他都快忘了原來大哭是一件這麼痛快的事!
等裹著毯子捧著熱牛奶被左翌傑安置在沙發上的時候,祖喻已經平靜下來了,除了乾澀紅腫的眼皮兒略感不適,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由內而外的鬆弛。而對面眼睜睜看著他從天崩地裂,到抽泣不止,再到一臉安詳的左翌傑比半小時前更加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人經歷巨大打擊後生死看淡進入了自我保護階段。
祖喻無意瞥到了左翌傑凝重的神情,兩秒鐘後突然「噗」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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