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喻沉吟片刻,「這回什麼事兒都能答應?」
小胖撇嘴,「大不了再按昨天那規格請你胡吃海塞一頓唄......」
祖喻將遇到餛飩媽媽的來龍去脈跟小胖講了一遍,小胖聽完後倏地睜開了眼,「怎麼這點兒窮苦老太太全讓你碰上了?」
祖喻也嘆了口氣,「不知道,八字里多窮苦老太太唄。」
打著方向盤轉過街角,停在了律所樓下,小胖卻沒有立馬下車。
祖喻以為他還在猶豫,開口道:「你放心,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你的。」
小胖立刻問道,「你打算怎麼還?」
祖喻看著他,眼神恢復了商人般的權衡和精明,「你可以提,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應該都不會拒絕。」
「你律師執照註銷了嗎?」小胖看著他。
正談判呢,祖喻被他這個毫無頭緒的問題問懵了,「還沒有。」祖喻誠實道。
小胖沉思著,半晌道,「我也有個案子,想請你幫忙。」
「嗯?」祖喻徹底被他打亂了節奏,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你說的這個案子我接了,而且不收任何費用。」小胖一轉不轉地看著他。
祖喻心知肚明,這句話還有沒說出口的後半句——「你呢?」
「好。」祖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大腦做出反應前衝破了理智。沒有什麼證據,但他覺得自己當時就是被脅迫了。
小胖下車前,祖喻終於問出了那個一直縈繞在心的問題,「為什麼找我?」律所在職的同事那麼多。
「那你為什麼找我?」小胖也問他,憑如今祖喻的人脈,難道還會找不到更好的律師嗎?
那一刻祖喻隱約明白了小胖的話外之音,心口一沉,忽然湧上了許多說不清的情緒。
接下來小胖的話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我信得過你。」小胖說,「雖然你總在干一些自己不擅長的事,總想把自己偽裝成另一種人。但是祖喻,人只能成為自己,沒法成為別人。」
祖喻看著他,很久都沒有說話。
是的,一直以來,他心中都有個完美人設,並努力將自己往那個模子裡雕琢。
他仰慕那些涼薄而冷靜的強者,從不為與自己無關之事動容,他佩服所有圓滑世故的老手,總能以最低成本換取最高利潤。他想成為那種精明狡詐的人,沒有別人負他,只有他負別人。想在這個世界輕鬆一些地生存下去就得這樣,這是社會用實踐告訴他的真諦明理,儘管沒人願意承認,可這個傻逼世界就是那些無情無義的人反而活得更好些。
所以他此生絕不想成為的頭號人物就是那種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全身閃耀著神性光輝的偉大冤大頭,用王朔的話說:這還怎麼指望你拿胸膛去堵敵人的槍口好讓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小胖說的對,縱然他拼盡全力試圖按照真理走下去,想要成為和本我完全相反的人,可那殺不死的本我總是在他做出相反選擇的時候掙扎著跳出來刺他一下,讓他無法心安理得幸福快樂地當一個機智、精明、唯利是圖的小人。
因為人只能成為自己,沒法成為別人。儘管他不願意承認,可他終究是那個心軟、懦弱、滿心仁義的祖喻。
小胖說的這個案件遠比他想像中的急。因為案件已經開過一次庭,且距離上訴也已過了大半個月,不出意外應該很快就會收到二審的開庭通知。祖喻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解案情,準備辯護。值得一提的事,這個案件還有另一名辯護律師,那就是小胖。
小胖當天晚上給祖喻寄來了案卷材料,第二天便打來電話約他一起去會見當事人。儘管時間緊急,但祖喻還是認為有些不妥,因為案卷材料他還沒來得及看,起碼得知道個前因後果,核對完證據材料再去會見才能更有針對性的對話不是?
但小胖卻十分堅持,於是第二天下午,兩人便出發了。此時當事人已被取保在家,小胖直接帶祖喻去了對方家裡。路上小胖開車,祖喻趁這段時間翻閱了一審判決。
這是一起涉案金額較大的危害珍貴、瀕危保護動物案,當事人因為買賣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幾種鸚鵡,一審被判了3年。
「一審的辯護律師在哪兒?」祖喻隨口問道。
「在這兒。」
「嗯?」祖喻抬起頭來。
「我就是一審的辯護律師。」小胖答。
祖喻有些不解:「這個案子為什麼會在你手裡?又不是你的專長。」
因為法律體系龐大冗雜,案件性質不同,辯護技巧和思路都會有很大差別,所以一個律師通常只會專注於一個領域,做刑事訴訟的律師通常只做刑事訴訟,做民商訴訟的律師只做民商訴訟,這樣才能更好的積累經驗。這也是為什麼明明祖喻自己就有執照,但得知餛飩媽媽的困境後卻沒有自己出馬,而是找小胖幫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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