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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楚明鳶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皇帝。

「顧昀,你胡說什麼?」皇帝一頭霧水地斥道,覺得二皇子簡直瘋魔了。

「您還想瞞我?」二皇子悲憤地嘶聲道,「您都寫好了詔書!!」

「什麼詔書?」皇帝蹙眉問。

「應該是這一道吧。」這一次回答他們的人是蕭無咎。

蕭無咎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從小廝墨竹的手裡接過一卷明黃色織龍紋的詔書,「上月十二,我請薛督主幫我把這個放在了御案上……」

而皇帝這段日子痴迷修道,竟全然不知。

高公公神色複雜地接過了這道詔書,呈給了皇帝。

皇帝顫著手,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捲詔書,飛快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瞳孔收縮。

「蕭無咎,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詔書!!」

皇帝呼喝,忽然暴起,狠狠地將這卷詔書朝蕭無咎那邊扔了出去……

然而,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手上的力氣不夠,那捲詔書根本沒丟到蕭無咎身上,摔落在他鞋邊。

禮親王忍不住俯身,親自將地上的那捲詔書撿了起來,定睛一看,也是一驚。

這是一道以皇帝的筆跡擬的詔書,封鎮南王之子顧淵為儲君。

但禮親王立刻看出了不對,語氣古怪地問蕭無咎:「這筆跡……是你模仿的?」

這手字無論運筆的力度,還是字的結構,都與皇帝的字有九分像,足可亂真。

面對雷霆震怒的皇帝,蕭無咎無畏無懼,身姿依然筆挺,雲淡風輕地說:「皇上見諒,想要引蛇出洞,總得下足夠的餌。」

「蕭無咎,你太放肆了!」皇帝語聲一厲,「你這是偽造詔書,論罪當誅!」

皇帝怒火中燒,越是細思整件事,就越是覺得可怕。

六月十二,在他接到鎮南王為蕭無咎請封世子的那一天,他召見了尉遲錦與蕭無咎母子,也是在那天,尉遲錦告訴他,九元丹中含有一種名為烏香之毒。

他起初不信,但過去這半個多月,自他暫停服用九元丹後,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對勁,不僅是頭痛症頻發,他還有了心悸、嘔吐、手腳抽搐的症狀,那些戒斷症狀讓他變得越來越虛弱,讓他不得不信蕭無咎的話……

蕭無咎對他透露的也僅此而已。

關於這旨偽造的詔書,蕭無咎隻字沒提,而薛寂竟然聽從蕭無咎的指示將這旨詔書放在了含涼殿內,沒有稟報自己。

薛寂竟然這麼輕易地被蕭無咎收買了?!

蕭無咎到底允了薛寂什麼好處?!

皇帝實在想不通,一會兒看看不遠處面無表情的薛寂,一會兒又將懷疑的視線投向了高公公——御案上多了這卷不該在那裡的詔書,高廉難道就一無所知嗎?!

可高廉同樣什麼都沒有告訴自己!

薛寂也好,高廉也罷,他們全都背棄了自己這個天子!

這一刻,皇帝感受到了一種眾叛親離的危機感,一絲徹骨的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

第269章 沒有無緣無故的奉獻

「……」高公公不敢直視皇帝那狠厲的眼眸,垂下了頭。

從皇帝出生起,他就在皇帝身邊服侍,寸步不離,連當年皇帝被過繼給鎮南王時,他也跟著出宮,在鎮南王府待了十一年,也因為如此,他了解鎮南王妃,尉遲王妃是個言而有信、胸有溝壑之人。

她允諾他的,他信。

皇帝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像他這種服侍了皇帝一輩子的奴婢照例是要殉葬的,而他還不想死……

禮親王眸光閃了閃,將那捲詔書合攏,神色複雜地勸皇帝說:「皇上息怒。」

「無咎行事確實有些恣意膽大,卻也稱不上『偽造詔書』……」

見皇帝要反駁,禮親王飛快地將話說完:「皇上沒注意嗎?這道詔書上落款的年號不對。」

蕭無咎在這道詔書上留的不是今上的年號「隆興」,而是先帝的年號「洪熙」。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破綻,而太后與二皇子安插在皇帝身邊的內應偷窺了詔書的內容後,怕是根本沒去看落款,就去稟了他的主子。

太后、二皇子與柳貴妃聽到這裡,也全都明白了。

「假的?」二皇子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這道傳位詔書竟然是假的……」

他們中計了!

「……」太后疲憊地閉了閉眼,眼角的皺紋似在這須臾之間,變深了一倍。

她原本打算再多等兩三年的,左右皇帝已經對九元丹上癮,等積毒更深,蠶食神智,皇帝便會變成一個任他們擺布的廢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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