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頁白紙,字字句句,印證著那個夜晚他紅著眼失去理智時,犯下的錯。
無數個無法入睡的夜晚,那雙一開始從祈求到最後任命地默默閉起的昏黃的雙眼,就如同夢魘一樣,折磨著他。
崩了許久的戾氣,在這一刻忽然找到宣洩的出口。
「你胡說!不是我!不是我!」
他忽然放聲大哭,將手裡的幾頁紙撕了個粉碎。
「要怪,就怪他偏心!他命太長!無論我做什麼,做多好,他都看不到!墨守成規,一心想著把瓷坊留給他孫女!那些看家的技藝,全部傳授給許薏,我到底算個什麼東西!累死累活的看門狗嗎?」
口不擇言的咆哮聲中,許薏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朝後倒去。
「師姐!」
第53章
小伍一聲驚呼,從身後接住許薏的搖搖欲墜,一牆之隔,本還咆哮對峙的兩人徹底沒了聲息。
周澤言跨著大步躍過殘破的石牆,俯身接過許薏抱在懷裡,小伍似是一頭被憤怒沖昏了頭,蟄伏已久的野獸,一個箭步衝出去,拉住腳底抹油的江遇,抬手砸過去兩拳。
江遇捂著鼻子,踉踉蹌蹌倒地,鮮紅的血液從指縫流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全身上下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縮著身子,緊緊抱著頭,不肯發出一聲,越是沉默,小伍的拳頭越是密集。
打著打著,小伍氣惱的哭聲也越來越大,「為什麼?你到底對爺爺做了什麼?你說話!說話!!」
江遇閃著最後幾絲微弱的氣息,不肯再為自己辯解一句。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跟周澤言泄憤說那些混帳話,對著情同手足的兄弟,卻沒了任何辯解的底氣。
他知道,爺爺的死,是他精神上這輩子逃不過去的牢籠。
「你八歲到瓷坊,他養你教你二十多年,生恩不及養恩大!你到底是不是人?」
小伍不管不顧地揪著他衣領質問,「爺爺對我們任何一個都是因材施教,是你技不如人,怨師姐嗎?我們三個一起長大,他知道我偏心師姐,常常教育我,以後瓷坊不管誰當家都不允許差別對待!你說爺爺偏心,是不是瞎?」
字字鏗鏘有力,句句擲地有聲,許薏模糊的視線里,全是昔日,江遇一手拽著她,一手拖著小伍,越過田野山頭,留下的一串串的痕跡。
為小伍頂包挨罰,為她在烈日下,跑去幾公里之外的城鎮買雪糕……
多年的陪伴和友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一下被惱恨切的乾乾淨淨。
周澤言緊緊擁著懷裡顫抖的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
這些天,他查到這些蛛絲馬跡,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怎麼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他本意是想等中秋,帶她回周家見爺爺,然後講清楚兩人之間的這個大烏龍,然後藉此試探她的反應,卻不曾想,陷入絕境的江遇狗急跳牆,還好巧不巧,被她撞破,成了現在這幅光景。
「許薏……」他輕輕喊她。
沉浸在撕扯里的許薏,被這道熟悉磁性的聲音拽回現實。
「小伍!夠了!」
她努力撐著身子微微坐直,從口袋摸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語調不疾不徐,思路清晰地敘述事實。
電話掛掉以後,慢慢站起身,她掙開那個溫暖的圈護,全程沒有看他一眼。
周澤言就這樣站在身後,看著她步履沉重地一步步邁向不遠處的兩人。
她走過去,費力地將小伍拽開,然後抱著痛哭流涕的小伍,看著一旁奄奄一息的江遇默默流淚。
十幾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的轟鳴劃破空寂的長空,抵達樓下,同時到達的還有徐行和幾名律師。
看到周澤言毫髮無傷,而另一邊略為慘烈的狀況,徐行暫時鬆了口氣,簡單和幾個律師耳語幾句,後面的流程,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從警局錄完口供,濃稠的夜色似是化也化不開的深沉墨硯,洋溢著壓抑的焦躁的情緒。
周澤言支著長腿等在車前,指尖燃著的香菸半明半昧,青色煙霧繚繞中,那道纖薄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口。
他掐斷菸頭,從車裡拿出自己的外套迎上去,卻意外被攔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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