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方，長嬴也沒去過。

看著左言曉總是強撐著歡笑的臉，她低頭看著手裡其他人分享出來的圖片，長嬴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

她十九歲的時候在戰場上，那時候拼著命才當上一個校尉。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一晚上都沒敢睡覺，只要一閉眼，血紅就印在眼前。可當自己困在又冷又餓的荒蕪草原上時，她為了活下去，拼著命咬斷了一隻野狼的脖子，熱血猶如甘霖滑過喉嚨，長嬴覺得自己從那時起身心就決定要拼命活下去，哪怕再苦再累。

活著，才能感受一切美好。

左言曉此時才算是第一次即

將單打獨鬥地面臨死亡，惡意不僅僅是來自星獸，還有人心。

長嬴握住左言曉的手，鄭重其事：「曉曉，我會儘可能教給你保命的東西，你必須牢牢記住。可能你會覺得辛苦，但苦和淚都是一座里程碑，它會記錄下你最堅強的意志。」

「長嬴姐，謝謝你！」左言曉抱住長嬴，淚盈於睫。

她沒有從家人那裡感受到的溫暖，卻從僅僅見過幾次面的姐妹那裡接收到了。同樣是異種族混血，左言曉從沒有在她眼裡看到過任何一點自卑。

在此之後，長嬴在給自己制定恢復計劃的同時，也給左言曉制定了一份專屬的修習計劃。體能儲備是必須的，其次便是技巧訓練。

既然場地已經選中了黑森林，長嬴認為熟悉場地也是前期準備之一，雖然不知道北部的境況，但比在城區內訓練要身臨其境更多。

在確定自己的身體完全恢復完畢得到福多多醫生認可後，長嬴終於徵得姜滿和姜小蠻的同意，帶著左言曉一起出門了。

左言曉叉腰望著面前陡峭的山壁，一滴汗從額間滑落下來，看向身邊摩拳擦掌的長嬴，「長嬴姐，你不會是想要我徒手爬上去吧？」

長嬴點頭，這可是特意讓姜滿帶著她挑選出來最適合訓練的山壁。

首先位置合適，雖然在黑森林，但因為離最近的人家只需要十分鐘的步行時間，星獸鮮少逗留此處；其次不至於過度筆直陡峭讓人一開始就望而卻步，也不會簡單到三兩步就能登頂。

她看著手掌蹭出來的水泡，為了選出一個最合適的，她也親自試了很多遍，最後確定了這裡。

掏出專業的安全繩綁在自己和左言曉的腰上，長嬴又遞給她手套，「第一次爬，先做好保護，越到後面，專業的設備都會慢慢減少，你要適應在沒有任何輔助與工具的情況下，做到徒手攀爬。」

長嬴深知，在危險重重的黑森林這種野外，必須做好手無寸鐵的最壞打算。遇到危險境況，也要做到臨危不亂。上可以迅速攀爬懸崖峭壁，下可以入河閉氣，中間還要長跑越野。

「好，我會加油的。」左言曉深吸一口氣，這些都是為了保命，只要活下來，一切都有意義。

長嬴率先踩住凸起的岩石，這塊山壁，她在帶左言曉來之前，已經爬過十多次，每一步定點和發力都牢記於心。

左言曉眼看著受過重傷剛恢復沒多久的長嬴貼著山壁，靈巧輕快地竄上了頂端，叉著腰沖她招手，鼓勵著她。

這樣利索的徒手攀爬，她不曾見過，因為科技發展超速，輔助的工具越來越多，跋山涉水這件事，對於他們這些普通民眾來說，已經不多見。

她握了握被手套束縛的手掌，又扯了扯牢牢綁在腰間的繩子，爬吧，她得活下去呀！

但這件事看著長嬴做起來容易，但對於她自己來說，實在是不輕鬆。雖然在這些時日增加了一些力量訓練，但調動全身的協調性這件事對於新手來說依舊是個考驗。儘管她努力記住了長嬴每一步踩在了哪一塊石頭上，可她和長嬴之間的差距可不是光靠看就能填補的，剛爬了沒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左言曉手一滑就後仰倒了下去，失重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卻在猛然之間身體被拽住，她搖晃在半空中，抬頭看去，長嬴正拽著繩子喊她。

「曉曉，再來！爬上來！別害怕！」

縱使戴了手套保護，但左言曉還是感受到了手指火辣辣的疼，磨破的皮膚浸出血來。她咬緊牙關，忍住了疼痛，再次緊緊握住繩子和石壁，用盡全身力量往上爬。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她的手指在繩子上疲勞地顫抖著，汗水滲透了額頭。

「還有一點就要到了，不要往下看，向上看，勝利就在前方！」

借著長嬴繩子的輔助，左言曉一步一步登著山壁，眼神專注而堅定，尋找著下一個安全的支撐點。她學習著長嬴的動作和技巧，試圖模仿她的每一步。

終於，登上山頂，左言曉已經是筋疲力竭，她仰躺在草地上，胸膛起伏，喘著粗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感覺怎麼樣？」

左言曉難受地擺擺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