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跡消失在水邊，商瀾隱蹲下，盯著水面的動靜。

咕嚕咕嚕，無數氣泡湧起。

嘩啦一聲，水面破開。

「怎麼是你！」

左言曉抹開臉上的水珠，看見商瀾隱的瞬間，氣得直接拍開水面，「你還來幹什麼！長嬴姐現在找不到了！！你開心了吧！！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誒，你幹什麼！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罵你！」

「少廢話！跟我下水找人！」商瀾隱陰鷙的眼神看向左言曉，嚇得她一動不動，打了個寒噤。

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就好像被拉入了一個虛幻的空間裡，仿佛靈魂再次抽離，在瀕臨死亡的時候。

子彈打入體內能感受到皮肉的撕裂，鮮血沾在臉上，長嬴只來得及看見左言曉驚恐的表情，手裡的長槍握不住掉了下去。

視線在顛倒，旋轉，草葉沾上臉頰，手臂，熱量在流失。長嬴緩慢地眨眼，眼瞳看不清任何東西，手指已經發麻，她想要阻止這個滾落的趨勢，卻無能為力。

灌入鼻腔的河水淹沒了思緒，她想著，或許這一次沒有重來的機會，可還沒有兌現承諾呢。

故淵一定會暴跳，守財奴了見不得自己的錢打一點水漂。

陳媛青送的小型炸彈都沒來得及測試，她還想看看有多大的威力。

還有左言曉，她肯定要自責了。

意識在流失，卻又依舊能抓住絲絲縷縷，長嬴努力動動手指，貼在衣服內側的金屬牌開始發燙，露出些許紅光。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湧來一點細小的緋紅色光暈，墜在她的手指尖，爭先恐後想要鑽進她的體內，動作越大，跑來的光暈越來越多，它們湊在一起，擴大，逐步將長嬴往下沉的身體包裹起來。

長嬴感覺自己身體在發緊，受傷的部位仿佛扭曲了起來，似乎在生長。她想要發出一點聲響，喉頭卻被封住。

黑洞洞的河水開始洶湧震顫，一股股氣泡推往河面，破開，平靜的河面仿佛蒸騰的熱水。

商瀾隱換氣空擋，驚覺河水的變化，「怎麼回事？」

夜深露濃，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在逐漸靠近，血腥氣往這邊飄散。

左言曉鑽出水面，她差點被河水捲起的漩渦帶走，嗆了幾口水，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咳了幾聲，也察覺了此時的不對勁，看向緊盯著漆黑密林的商瀾隱，「你怎麼不動了！還沒找到長嬴姐呢！」她壓低聲音提醒，大概是經常遊走在灰白邊緣，左言曉對於危險的感知敏銳度雖抵不上商瀾隱，但現在這個氣氛，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實在不是什麼好境況。

「跑！」商瀾隱大喝一聲，推了一把左言曉，沿著河岸下游撲了出去。

左言曉睜大眼睛，看著飛躍而來的巨大黑影，張開的口器密密匝匝的鬃毛，呼啦啦的隱翅扇動。怎麼會這麼亮？！

她再一看，兩隻猶如探照燈一樣的複眼差點把她眼睛晃瞎。

左言曉尖叫一聲，手腳並用地栽進水裡，拿出吃奶的勁兒瘋狂刨水，試圖遠離這悚人的星獸。

一隻兩隻三隻，一大群振翅嗡嗡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它們盤旋在河面上，口器探出長針，蠢蠢欲動。

商瀾隱扣住左言曉的肩膀，兩人躲在水面冒出的樹冠後，看血蠅的狩獵。

「它們是想吸長嬴姐的血嗎？」左言曉難以置信。

商瀾隱吸了吸鼻子，血腥味已經逐漸散去，河水還在翻湧，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甦醒。

噗嚕噗嚕，推起的波紋涌過來，漫過沉浮在水中兩人的口鼻，左言曉緊緊抓住樹冠才沒有被帶走。

「嘩啦」，河面破開巨大的水花，砸得血蠅抱頭鼠竄。它們在半空中躲避，卻被水花粘住，來不及掙扎，就拖入水中，再也冒不了頭。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水花不是水，而是透明的觸手，仿佛有吸盤，牢牢捲住血蠅往下拖。

不一會兒，盤旋半空的血蠅群已經所剩無幾。

「走！」

商瀾隱知道此時不再適合坐山觀虎鬥，活人的氣息逃不過星獸的鼻子，再待下去，他們就是對方的盤中餐。他扯了一下左言曉，踩著水往遠處的岸邊游去。

左言曉還沉浸在巨大的衝擊中，但保命的第一原則還刻印在骨子裡，她跟著一邊快速遊動一邊問：「那是什麼？」

商瀾隱的臉色也很難看，長嬴消失了，讓所有環節都脫離了掌控。他握住拳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左言曉，「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走？」

「我當然留在這裡！」左言曉想都不想，「長嬴姐還沒找到！！她在水裡這麼久，又受了傷，再不去救會死人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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