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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騷動愈演愈烈,我扯了幾回都沒能將袖子從他手中扯出,急得給了他一巴掌。

「曹行知,你清醒一點!軟弱和仁慈不同!

「赦一而害眾,是無能之舉!」

曹行知被打蒙了,手心一松,我三兩步衝上糧車。

抽出腰間寶劍,我認準人群中反覆慫恿之人,抬手便是一刀。

「眾將聽令!」鮮血濺在面上,我提著劍立於高處,「哄搶糧草者,立斬!」

一眾精兵應聲拔劍,無不復誦。

「哄搶糧草者,立斬!」

聲如洪鐘,響徹雲霄,霎時震住了失智的流民。

第12章

以工代賑之法初見成效。

我們焚膏繼晷,忙得腳不沾地。

芸娘是個有真才實學的,築堤收河之事處處妥帖。

她每日困於河堤,丈量搬沙觀月無不親力親為,我卻有擔憂。

既將此事交由她辦,那便得有主事人的模樣,成日混於勞力,全局恐生差誤。

她卻眸子晶亮,綻開一笑:「大人,我是女子,大周並無女子暫執官權的先例。

「我若只知發號施令,恐難服眾。」

河邊的陣風將她的髮絲與衣擺揚起,她唇角抿著一絲意氣風發,揚聲。

「但我就是要他們服我!就是要讓他們親眼瞧瞧我的本事!」

我怔住,只剎那間,窺見了這滿身泥濘的女子軀殼下——傲骨嶙嶙。

曹行知貌似被我一巴掌打醒了,行事終於多了分果決。

但築堤河工日益增多,糧草、銀兩便愈顯捉襟見肘。

「鹽商運來的糧食尚能頂些時日,只是國庫空虛,這銀兩,戶部那幾位一推再推。

「一旦發不出工錢,只怕流民暴動,前功盡棄。」

為了省錢,曹行知邀我夜談都只捨得點一盞油燈。

昏黃燭火躍動,我們對案而坐,我一抬眼,便將他鬢上幾絲白髮收入眼底。

一時哽住。

若沒記錯,他年方二十四。

說來也巧,他是建康二十一年的探花,而我是建康二十七年的探花。

當年夷州一見,沒承想我倆會有一日,頂著同一盞油燈商談國事。

我們之間,仿佛是冥冥中註定的糾葛。

他眼底有青色,說一句,便以拳抵唇咳兩聲。

良久靜默後,我倆同時道出兩個字。

「募捐。」

曹行知迅速執筆點墨:「我這便寫封摺子上呈陛下。」

我握住他的筆桿,止住他的動作。

未落的筆在信箋上洇開一滴墨。

搖搖頭,我伸出兩指將信紙挪到跟前,拿過筆。

「想直接從那些老傢伙口袋裡討銀兩,怕是太難。

「此事,該由後宅入手。」

奏摺改為家書,目的地從皇宮大內改為三皇子府。

我落筆——佩沚,展信安。

……

家書寫完,交由曹行知過目。

他掃視一遍,眸光落在我執筆的腕口,突兀地滾了下喉結。

第13章

信箋發出,石沉大海。

朝廷撥的賑災銀逐漸見底,與此同時,暴雨不期而至。

築堤收河本是以沙土填之,若逢暴雨沖刷,只怕兩月辛勞功虧一簣。

我急找芸娘商議對策,卻驚聞她帶了人冒雨去加固縷堤。

我衝到河岸時,正見芸娘站在河堤沉放埽工。

暴雨阻攔了我的呼聲,我費力地攀上堤岸。

恰逢芸娘腳下一滑,手上猛地一沉,整個人往河裡栽去!

我飛撲而去,拽住了她的衣袖,雙手下攀,扣住了她的手腕。

「快來人啊!來人!」

呼聲在湍急的水聲和暴雨中顯得微弱無力。

芸娘喘著氣,看清是我,急切地交代後事。

「大人,堤防建造、河道斷面控制、月堤格堤減水壩排布及日後維護所需的工役章程,全數寫在我枕下的《河防述要》里。

「按此方,則黃河之患十之八九可解。

「多謝大人!能葬於此處,也算我夙願得償,堤上濕滑,且放手吧!」

身體在逐漸下滑,見她存了死志,我反將她握得更緊。

眼前恍惚間又閃過了無數人的音容笑貌。

回過神,芸娘的鎮靜在我的執拗下潰堤,她幾乎哽咽。

「謝大人,放手吧,芸娘此身微末,即便活著,百年之後也無人知我是誰。

「您有大好前程,不值得,快放手啊!」

憑什麼……

憑什麼這些人非要以撲火之姿壯烈又決絕地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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