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最遲就屬秦景曜了。
許宏揚說的話著實奇怪,可是放在秦四身上又什麼都說得通了。
秦景曜的手承在扶手上,茶酒未動,不禁讓人吊著一口氣。
慕晚攥著杯子喝茶,手上銀色的戒圈收緊,目光不自覺地朝前方移動,男人的五官被白氣模糊,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他背後陳設了天青瓷瓶和古松,那些物件僅憑著大致的輪廓線條就足夠地清雅出挑。
就像是這個人一樣。
出人意料的,那雙眼睛偏偏穿透了白霧,與慕晚對視上。
秦景曜淡漠地抿著唇,眼睛卻狹長而銳利,稀疏的竹影覆了他的側臉,不似青瓷那般和氣,反而在無味地打量。
窗外蒼色暗沉,滴漏初斷,竹影侵襲壓迫。
慕晚的茶杯磕著桌子上,她忍不住咳嗽幾聲,咳嗽突兀,本就寂靜的氛圍更加寂靜。
李明朗拍了拍女朋友的後背,慕晚趕忙捂住嘴努力地順氣,她方才盯著人看是無心之舉,可到底這桌子上不是她說了算。
許宏揚哪能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尷尬,於是介紹說:「這是明朗的女朋友,和他是同學。」
他沒有說出慕晚的名字,許揚也不用說姓甚名誰,畢竟秦景曜對誰都不感興趣。
房間裡溫暖如春,一屋子的客人都穿得單薄,慕晚同樣穿了裙子,但是她的裙子長到了腳踝,極淡的粉,像是水粉被水潑淋過的淡,落到白色的畫布上只有薄薄的一層。
放下了手,唇瓣咳嗽得紅潤,清圓的眼睛裡擠出點淚花。
秦景曜果然是什麼都沒過問,他和許宏揚熟,但也就零星見過李明朗幾次。
以李明朗父輩的身份,放在京大也有幾分看頭,但在這方圓桌上,便顯得捉襟見肘。
即便是這樣,誰也比不得秦四。
許宏揚拍拍兄弟的肩膀,李明朗再遲鈍也是心領神會,停頓了幾秒叫道:「四哥,您多包涵。」
秦四在家中排行第四,是第二子所出,上頭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其中兩個是堂親,為圖人丁興旺便都算作一體。
慕晚當然懂得眼色,她來吃飯總不能一言未發,嗓音輕柔地稱呼道:「四哥。」
李明朗叫什麼,她就跟著稱呼什麼。
秦景曜的手挾著一雙烏木筷子,像枝幹盛著雪,穩穩地夾了第一口菜,「吃飯吧。」
席面上依次豎起了筷子,有燥熱的蒸汽和細碎的碗筷聲。
四周的人聊起了天,酒氣茶香衝突融合。
他這一筷子竟然跟下令差不多,慕晚想著,她甚至沒伸手,李明朗就夾了菜到自己碗裡。
酒過三巡,慕晚不會喝酒也被灌了一杯,剩下的都被李明朗盡數擋了回去。
飯桌上,他們一群朋友聊天,唯有慕晚插不進去話。
「我想出去吹吹風。」
慕晚望著空了的酒杯,她低聲地告訴李明朗。
嘈雜的環境裡,女朋友細弱的要求很久才傳到李明朗的耳朵里,「我陪你去。」
慕晚搖頭,她自己去就行,不會走遠的。
那邊有人拉著李明朗講話,索性就讓慕晚一個人出去了。
第2章 你這個男朋友不是很稱職……
白酒綿長而激烈,慕晚暈暈乎乎地走下台階,她險些栽倒在了地上,幸好扶住了朱色的柱子。
甚少喝酒的她,拿捏不住自己的酒量,以為只是一杯,沒什麼大不了的而已。
誰知道,酒勁上頭,連路都走不直了。
慕晚喝的那杯白酒,她放在鼻尖下聞過,沒有濃烈刺鼻的氣味,入口綿長,咽進喉嚨里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灼燒感。
這酒的度數絕對不低,難怪許宏揚看她兩口就悶掉一杯時一臉憋不住笑。
渾身乏力,慕晚走也走不遠,她雙手交疊著裙擺坐在了遊廊的台階上。
院子每天都有人打掃,光滑的石階像是被人用濕布擦過一遍,乾淨得一塵不染。
涼感帶著小刺一樣,順著紗裙一路刺到小腿,慕晚裸露在外的腳踝凍出了深淺不一的痕跡。
可她只顧低垂著頭,無聊地轉著手指間的銀戒指,因為經常洗刷保養的緣故,戒圈上雕刻出玫瑰藤蔓閃著銀光。
戒指脫離開手指,啪嗒一聲,慕晚的手不穩,戒指掉了下去。
骨碌碌地滾動了幾秒,戒圈最後停了下來,卡到了石階裂開的縫隙里。
慕晚伸出手去拿,裂開的縫隙過小,即使她的手指細長,怎麼也伸不進去。
這是男朋友李明朗送給自己的禮物,慕晚頓感不妙,勾著最細的小指去掏縫隙。
就差一點,戒指好似近在咫尺,她卻無論如何也伸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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