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嶼用指腹撫過杯沿,感受到熱氣外涌,沉聲問:「她是認為郁聞的死和郁央有關,對嗎?」
茶香裊裊,氤氳了郁秋欒的笑容。
有一瞬間,王嶼發現郁秋欒的微笑和郁央很像。
郁秋欒抿了口茶水:「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她始終覺得小聞的死是安安袖手旁觀導致的,責怪、怨恨安安,安安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在熬過大嫂病情最重的那兩三年後,安安就不怎麼回這邊了,特別是每年七月的時候,都儘量避免和自己的母親見面,只有忌日這天不得不相處面對。」
王嶼愣住了,這件事他聞所未聞。他問:「……林夫人對郁央都做了什麼?」
「最開始是打罵,後來是無盡的惡意揣測和猜疑,監控了安安的所有行蹤和通訊,以各種無理取鬧地理由不讓安安離開梅園,不讓她再回美國上學,中斷了她的學業。」
王嶼呼吸一滯,感覺心髒在胸腔內瘋狂撞擊,猶如困獸。
他靜默數秒,又問:「郁央的父親,還有祖父,不管嗎?」
郁秋欒輕嗤一聲,語氣輕柔又殘忍:「你以為他們當真是慈父、慈祖父嗎?」
王嶼突然覺得杯中的茶水,有點泛涼。
郁秋欒淡淡地說:「祖父本就因小聞的事憤怒灰心,有段時間一度冷落梅園,對梅園發生的一切置之不理。大哥懦弱無能,有安安作為擋箭牌,何樂而不為?」
「那沒有人能幫一下嗎?」郁麒呢?眼前的郁秋欒呢?
「如果消息能傳開,那我相信這個家裡有良心的,還是會幫一幫,但奈何其他園壓根不知道詳情。」郁秋欒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些,也不過是我碰巧來這裡找安安,撞見過一次。安安也是會忍的,她知道傳出去對她母親聲譽不好,所以不會對外說她的境遇。」
王嶼眼底的愕然沉澱為沒有黎明的黑夜。
——「可大伯母就不相信,你沒發現他們母女關係有點微妙嗎?」
他耳邊不由迴響起郁綏挑撥離間時的話語。
顯然郁綏看出了點什麼,但果真是如郁秋欒所說的那樣,並不知詳情,不然沒理由說得這樣含糊。
郁秋欒替他把杯中的茶水換了,一邊道:從小大嫂只看重小聞,對安安出風頭蓋過小聞的事很不滿。大哥是個甩手掌柜,看著溫和好說話,但實際上對兒女並不上心,只想著合爸爸的意。」
「為什麼對我說這麼多?」
「你和安安結婚半年多了,也該知道梅園裡真正是什麼樣子了。」
郁秋欒將換下的茶水澆在茶盤上的茶寵上,殘餘的熱氣散出稍有苦澀的茶香,是鐵觀音。
「我是看著小聞和安安出生,後來安安三歲的時候我嫁了人,等我離婚搬回來住的時候,安安已經八歲了,小聞十三歲,那會兒我算半個孩子王,反正他倆惹上什麼麻煩的時候都會來找我。」
郁秋欒垂眼看著兩個濕漉漉的茶寵,感慨道:「後來孩子大了,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和秘密,我也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和我的聯繫少了,而我忙於科研,也少有顧上老宅這邊。」
王嶼隱約想起上次家宴的時候,郁秋欒全程沒怎麼說話,而唯一一次主動開口,是幫郁央轉移話題。
喝完杯中的茶,郁秋欒將茶杯放好,起身:「我還有事,你在這裡等安安吧。」
「好,謝謝……」王嶼頓了頓,斟酌了下稱呼,「姑姑。」
郁秋欒行至屏風處,腳步一滯。
「現在事後想想,小聞和安安惹的麻煩有的還真挺不得了。」
王嶼看向她,正好觸及郁秋欒回頭投來的目光。
探究、玩味、好奇……還有難以解讀的其他情緒。
「比如,有一天,小聞神神秘秘地帶了個小男孩來我那裡,讓我幫忙安置。」
聞言,王嶼的睫羽微顫,放在茶盤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正好我有個朋友在經營福利院,我就安排過去了,後來聽說那個小男孩很快被領養了。」郁秋欒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卻是平靜鬆快的,仿佛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前幾天突然想起這件事,翻找到了當年朋友寄給我留底的領養材料,才發現領養他的是一對華僑夫婦,辦好手續後那個小孩很快就出國了。」
說罷,她沖王嶼眨了下眼。
「王嶼,你說,這是不是挺不得了?」
第27章 插pter 27 摩卡(二)……
郁央從松柏園回來後聽孫媽說了情況, 匆匆趕來茶室。
「王嶼!」
推門猛地被拉開,屏風之後的茶座上里只有王嶼一個人。
茶盤上的茶水已涼,空氣中的茶香也隨之淡去。
王嶼本來正凝望著窗外梅樹的枝丫,在郁央進來後收回了視線, 道:「放心, 我沒事。林夫人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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