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又給他剝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濃濃的奶味在唇邊化開,他睜大眼睛,記住眼前仙女的模樣:「同志,你是哪個部隊的,叫什麼名字?」
溫寧沖他溫柔地笑了笑:「我是空軍文工團的,我叫溫寧。」
溫寧。
溫暖,寧靜,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漂亮。
那同志想著她的名字,下意識地咧開嘴,朝她露出質樸純真的笑容。
溫寧起身,對他道:「你們的命也是命,救人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我要走了,蛋糕你記得吃,還有救人的時候可以在嘴裡含一顆糖,隨時補充能量。」
說完,溫寧朝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拎著剩下的奶糖和蛋糕,去給附近其他累倒的戰士送溫暖。
她自己只留了一點奶糖,是打算給陸進揚的。
其它的就都分給了附近救災的戰士。
這一下午,她唇紅齒白,嬌俏明媚的笑容深深刻進了戰士們的腦海里。
都記得一個叫溫寧的文工團女同志,長得漂亮,心地善良。
眼看天色漸漸黑下來,溫寧結束了今天的工作,這才有時間去找陸進揚。
她很快打聽到空軍所在臨建棚的位置,背著包找過去。
空軍臨建棚。
陸進揚正在給隊員們開會。
剛剛接到緊急任務,此次地震的重災區資縣,由於信號受損,道路阻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傳出過信息了,幾乎是「震中孤島」的存在。
所以組織派特飛隊的隊員進入資縣,實地勘查受災情況,將裡面的信息傳到外面來,為後面的救災大部隊提供有效數據和信息。
只是,進入資縣的路被全部切斷,他們要如何進去?
說到這個問題,陸進揚黑眸掃過隊員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低沉到沒有一絲溫度:「這次,我們要在資縣上方五千米的高空進行跳傘,降落到地面。」
「而且,這次跳傘,沒有氣象資料可以參考、地面沒有標識,也沒有指揮引導。」
聽到這話,大家皆是一愣。
從五千米高空跳傘,附近還沒有氣象資料可以參考、地面也沒有標識,甚至連指揮引導都沒有,那跳下去,壓根沒有懸念,9成的機率是送死。
完全是自殺式行動。
陸進揚自然也知道這點,但這就是軍人的責任和義務。
義不容辭。
陸進揚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拿出準備好的紙張,給每個人發了一張,黑眸緩緩掃過昔日並肩作戰的隊友們:「你們有什麼想對家屬說的話,都可以寫在紙上。」
「凌晨五點,我們要出發趕赴臨省的軍用機場,然後從那裡起飛。」
他話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靜可聞針落。
每個人望著眼前的紙筆,神色複雜。
陸進揚是隊長,見沒有人動筆,他率先提起紙筆,趴在桌上寫起來。
他對父母和兄弟的話,早在加入特飛隊的第一天就寫在筆記本上。
筆記本放在家裡書桌的抽屜裡面,上了鎖。
他現在唯一想寫信的人,是溫寧。
是剛剛才相愛,才初識情滋味,身體和心靈都渴望靠近的愛人。
他沒想到兩人剛在一起幾天,就要面臨生離死別。
他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
活著完成任務的希望非常渺茫。
他手指緊緊握住鋼筆,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筆都握折了,但卻遲遲落不下去。
想到那天晚上,身子發顫的模樣,想到兩人吻得難捨難分,恨不得融為一體的心情,陸進揚眸中閃動著痛苦隱忍的情緒。
如果早知道剛剛在一起就要被迫分開,他寧願不要開始。
如果沒有開始,他犧牲了,她就不會傷心難過。
可惜沒有如果,只能說天意弄人,陸進揚胸腔起伏,艱難地吐出一口氣,比起寫一封冷冰冰的遺書,他想,要是在走之前能見她一面就好了。
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
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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