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側躺在地的臉,相當的傳神,一邊腫得像包子一樣,另一邊的眼睛被一個烏青的圈圈罩住,門牙還斷了半顆,更甭說頭髮了,街頭的老叫花都要比他整齊得多得多。
不怪盧御史,真的不怪盧御史,畢竟尊貴如斯喜怒不形於色如斯的淇王,也仍不住笑了起來。
美貌的謝長史,更是前俯後仰,形象全無。
盧御史明白了,淇王果然在報仇啊,不然也不會用這種辦法來折辱衛指揮使。
不過直接受害人衛指揮使看了,不惱不怒,反而中肯地評價道:「這畫挺幽默啊!」
盧御史長長地鬆了口氣,真怕他們又打起來讓自己丟官。
誰知下一剎那,衛指揮使便點了他的名:「盧御史,把畫收起來,這麼幽默的畫不呈給陛下逗他一笑,實在是太可惜了。」
盧御史還沒反應過來,王妃作勢要撕,卻被衛指揮使阻止:「這畫要是有絲毫損傷,本官不善言辭,御前面聖時,就有勞盧御史你把它形容出來給陛下聽了。」
誰不知道御史的嘴,催魂索命的鬼?
她虞清歡能撕嗎?不能不能,反正就算盧御史不把畫搶過去,她也是要想辦法讓畫流入民間的,原因很簡單,衛指揮使打傷淇王,淇王有自己的立場不能計較得太明顯,她這個王妃若是不跳腳,揮刀報仇雪恨,怎麼會正常?
所以,虞清歡在不情不願還有點誠惶誠恐的表情下,把畫遞了出去。
盧御史告訴自己,不能笑,會丟腦袋的,但是有什麼鬼用哦?他就是忍不住笑怎麼了!
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陛下砍了,也會把自己給憋死。
思及此處,盧御史沒有那麼克制了。他把畫捲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大袖子裡,然後對著長孫燾拱手:「王爺,可還要繼續折辱……哦不,可還要繼續懲罰衛指揮使,讓他記住教訓?如果王爺決定放棄追究,請一定要告知下官,等會兒下官還要帶著衛指揮使去長公主府請罪。」
長孫燾道:「什麼追究不追究,本王是那種小氣之人麼?盧御史真是愛開玩笑,衛指揮使一事翻篇,讓他隨便賠本王一點醫藥費即可,也不用多,本王身子金貴,小几萬兩就夠了,什麼時候還清,什麼時候還能做同僚。」
盧御史冷汗如滴:「淇王,能否少一點,衛指揮一年俸祿才不過百兩……」
長孫燾蹙眉:「盧御史這是覺得本王還不配這小几萬兩?罷了罷了,盧御史覺得多少就多少吧!反正本王現在重傷在身,被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就是實例麼?讓他決定,不管決定多少,都是兩頭不討好的事情,淇王這是要他命啊!
最剛正不阿是御史,因為不剛不正陛下就用不著他們,最會見風使舵的也是御史,無數歷史實例教會他們,太剛太正是短命之相。
長孫燾話音剛落,盧御史便道:「都是下官思慮不周全,說了胡話,王爺就當下官腦子不清楚,說了臭屁話!王爺是苦主,您的訴求下官必定傳達給陛下,想必陛下他一定會做出公允的聖斷。」
於是,這個球被盧御史巧妙地踢給了嘉佑帝。
「王妃去了女學,太后必定要過問,煩請盧御史幫忙帶句話,就說王妃性子頑劣,於養胎不利,必須要去女學裡磨一磨性子才行。」長孫燾說了幾句,沒有多做糾纏,揮揮手就讓盧御史帶著人走了。
虞清歡放低存在感,默默地跟在盧御史一行人身後,打算矇混過去,誰知前腳還沒踏出門檻,便被長孫燾給叫住了。
「站住。」
虞清歡苦著臉,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拖地走到長孫燾面前:「聽說那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我不去不行麼?」
「你必須要去,」長孫燾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本王最近和衛殊會有許多衝突,如果有你在,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衛殊的心意,虞清歡也許是能感受到的,只是她向來擅長偽裝,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長孫燾的意思是,擔心和衛殊對戰的時候,衛殊不忍對她下狠手,會讓人察覺出來,所以她用女學做藉口避開,是最保險的。
虞清歡嘆了口氣,道:「讓我去也可以,但是我需要取走你的一些血,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長孫燾點了點頭,謝韞取來一個狀似琉璃的小瓶子,推到長孫燾面前,對虞清歡道:「這是大羅洲的東西,具有一定的保鮮能力,血液存在裡面,可長久不會腐壞。」
長孫燾割破掌心,取了一小瓶血,蓋上蓋子後,交給虞清歡。
這個瓶子長孫燾曾用來裝過蛇膽,她是見過的。
收好瓶子,虞清歡鄭重地道:「淇王,我會盡我畢生所學,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活下去,直到白髮蒼蒼,兒孫滿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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