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清歡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然後便不動了。
長孫燾披了件大氅,精準地找到門,拉開走了出去。
對於一個武學高深的人來說,眼睛的作用並非看路,長孫燾沒騙虞清歡,他的確知道路。
聽著長孫燾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虞清歡捏緊胸前的衣襟,試圖安撫那狂跳不已的心。
房事這種事情,她並非完全一無所知,畢竟前世曾為秦臻做過幾年的蠢貨。
但……
她從未有過這種心情。
愛與被愛,果真是不一樣的。
暮梧居。
謝韞在房裡來回踱步,見長孫燾走進來,他連忙迎上去,激動地道:「昭華,有消息!」
「什麼消息?」長孫燾的臉,泛著可疑的紅,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喑啞,而表情,也是一臉的不爽。
「她有消息了!我們的人查到,她消失的那段時間,曾有一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身量高且健壯的女人,以及一個兩歲左右的孩童出城,據當時的守城士兵回憶,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婆娘實在太噁心了,臉上的粉仿佛塗了好幾斤……」謝韞一口氣說了許多,卻見長孫燾沒有半點激動的情緒,改口問道,「你怎麼沒有反應?」
長孫燾默了默,反問道:「你記不得師娘的樣子了麼?」
謝韞皺起眉頭,看樣子的確記不得了。
沒有聽到謝韞的回應,長孫燾緩緩從筆筒里取出一隻筆,又鋪了張乾淨的紙。
憑著感覺,在宣紙上一筆一划地勾勒。
「師娘是鵝蛋臉。」
「她的額頭很飽滿。」
「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眼角圓圓的,眼尾卻微微上挑。」
「她的眉是羽玉眉,笑起來唇邊有兩個小梨渦。」
「只是她身量較高,長年受北疆風沙的吹打,膚呈麥色,穿上戰甲的時候,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
「也不怪你記不得,當時你也只有四歲,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
謝韞猛地收起摺扇,望著那宣紙上的人像,久久不能言語。
「果真是她?!」
「明明查過了,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怎麼會這樣?」
長孫燾點點頭,放下毛筆,傾靠在椅背之上。
因為眼盲的關係,他的動作有些僵硬,木然而緩慢。
「這要感謝飛魚侍衛,還有楚神醫的幫忙,這麼些年,雖然讓我們好找,但也護住了她的安全,恐怕連楚氏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謝韞雙唇劇烈顫抖:「你……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本王也是剛知道。」長孫燾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謝韞,最後道,「楚氏被虞謙扣住,如今麻煩的是,要怎麼把她救出來。」
「只這十數年的養育之恩和她的付出與犧牲。」謝韞斬釘截鐵地道,「她該救!」
「目前絕不能讓人知曉這個真相。」長孫燾道,「你繼續跟著那條線索去查,把那些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謝韞遲疑道:「但若是那樣的話,揪出楚神醫的線索,也只是遲早的事,她還是有暴露的危險。」
長孫燾道:「僅憑一個守城士兵的幾句證言,無法那麼快查清當年的真相,否則這十數年來,我們也不會像無頭蒼蠅那樣亂竄,不放一些真東西,就不足以取信於人,這條線索,無論如何都要繼續跟。」
「說的也是,」謝韞道,「僅憑這一點點線索,想讓刻意隱藏十數年的真相水落石出,那得需要時間,更何況楚神醫他……」
「瑜兒這條命,欠下的恩情太多了。」長孫燾道,「你我師兄弟欠下的也多。」
謝韞點了點頭:「師兄,我們慢慢還便是。」
長孫燾道:「虞謙最近日子太好過了,目光一直盯著淇王府不放,他扣了楚氏,卻讓王妃見上一面,想必是為了更緊地捏住王妃,看來他對淇王府已經有一擊必中的謀劃,若是不給他找點不痛快,咱們只怕會過得很不痛快。」
謝韞道:「出殺手鐧麼?」
長孫燾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了叩,唇角勾起冷笑,面龐覆上一層寒霜:「這些年為了平衡,本王一直對他有所忍讓,但如今南疆之行蓄勢待發,走之前怎麼也要收拾一下虞謙,拔光他的羽翼,讓他再也蹦躂不起來,想以瑜兒做刀,且看他配不配!」
謝韞道:「長幼有序,虞謙三個兒子,大的已經不頂用了,接下來,便輪到第二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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