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鑽出了頭來，將一些角落裡的昆蟲嚇得連忙爬回巢穴。

青蛇正嘶嘶吐著信子時，一個不小心，它碰到了岑明鶯的手臂。

一陣熟悉的滑膩膩的觸感從手腕上翻湧，猶如什麼東西在細細描摹著她的手臂。

岑明鶯以為是這條密道里的可怕物種，縮起身子靠緊洛簫，翁聲道：

「方……方才，似乎有東西碰到了我的手，是一股滑膩膩的感覺。」

洛簫偏頭，一垂眸便看到了他養的那條青蛇正畏畏縮縮地想要鑽回他的褐色袋子裡，神情很是無辜，似乎也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就連信子都不吐了。

洛簫見狀，並沒有管青蛇，視線又回到了岑明鶯臉上，一雙漆色雙瞳被燭火照得更加深不可測：

「盈盈，」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岑明鶯才又發現，洛簫對把她的稱呼給變了回來，「快到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岑明鶯的話，而是試圖用別的事物來迫使岑明鶯轉移注意力。

見岑明鶯也不說話，過了一會，洛簫再次開口，「前面還不知道是什麼，盈盈，你怕不怕？」

「我？」岑明鶯支著手，略微思考了一番，抿了抿唇瓣，「有點怕。」

洛簫還想同岑明鶯說些什麼，卻聽身後的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他們這裡趕來。

腳步聲提提踏踏，岑明鶯心口一震。

她又想到了那個下雪天，叛軍攻城，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一眼，在身後不斷纏繞的，便是這般的腳步聲。

那陣聲音恍若夢魘一般緊緊跟隨著她，不論到哪裡，她都依舊會記得。

「洛簫……」她已經不敢大聲說話了，小腿肚子的地方軟成一片，她想努力支撐著自己起來，身體卻還是應激反應地往下沉。

洛簫知道這是什麼，他匆忙彎下腰，道：

「盈盈，你上來，我背你跑。」

岑明鶯咬咬牙，躍上了洛簫的背，此情此景，洛簫只好一邊奔跑一邊匆忙同岑明鶯解釋：

「這應當就是我說的，去以活人養蠱的那群人。他們如今趕過來，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從那間屋子裡掉了下來。」

「他們這般急促，是因為他們在找我們，若是再晚，他們恐怕就要錯過時辰了。」

岑明鶯瞭然，箍緊了洛簫的肩膀。

「我是不是很沒用。」她突然這麼說，聲音悶悶的，「我好像什麼事情都要依靠你，你已經救了我好多好多次，我想……」

她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喉嚨又像被「禁言」了一般，無論怎麼說都說不出來。

緊接著襲來的，是她身子一暈，跌跌撞撞地向後倒去。

岑明鶯感到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腦袋也變得昏沉，她不想讓洛簫再這麼幫她了，於是她用手臂支撐著自己，聲音幾近從牙縫中透出：

「洛簫，你別管我。」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從一開始的雜亂無章，到最後確定了他們往哪條路走，而匆匆趕過來。

岑明鶯聲音很小，洛簫卻聽了個清楚。

他不想陪她演這幾齣苦情戲的戲碼，也不想與她由於這個「救不救」、「管不管」而多費口舌。

他沒有說話，趁著燭火籠罩的模糊下，他從空隙中，與岑明鶯對視一眼。

「救不救你，是我的事。」他笑得肆意，笑容卻比從前任何一次都充滿惡意，他知曉岑明鶯意識渙散，於是他道：「我以往對你的任何一次恩情，到往後，我都會索要相應的報酬。」

他跑得更快了，又像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到一處有陰暗遮蔽的死角，走了過去。

「所以，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落下，洛簫將岑明鶯放在死角處的地面，身後的人像追蹤失去了方向，在原地盤旋，腳步聲再次變得凌亂。

死角里的黑暗將洛簫和岑明鶯籠罩，蓋過了洛簫變得嫣紅的瞳孔。

岑明鶯朦朦朧朧聽見他的這一句話，卻沒有聽清楚。她主動將耳朵遞過去，整個人都湊上來：

「你說什麼？」

這種感覺好像蠱發作了。

莫非，在大巫師創造的幻境中，並不會對他的蠱作出太大的屏蔽。

大巫師的蠱還是有用的。導致岑明鶯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中了蠱，大巫師的解蠱之法卻還沒有告知他，再過一柱香的時間，這蠱便會由輕轉重，最終，岑明鶯會因痛苦而死去。

這樣，他的計劃也就失敗了。

洛簫握緊拳，指甲陷入手心，幾道血痕躍然於手掌。

岑明鶯的神色越來越痛苦，她的五官如今皺作一團，幾許冷汗浮在額頭，她口中時不時溢出幾句痛苦的呻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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