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以前我在……嗯,反正做的不好就會被抽手心,不過好在那時才六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長大後手裡沒有留疤!」崔蘭因想起這事還挺高興,把自己完好無缺、瑩白紅潤的手掌心放在蕭臨眼睛晃了晃,「看,大夫沒有騙我呢!」
崔蘭因的手小巧精緻,十根手指纖細勻稱,皮膚細膩如羊脂,的確一點也瞧不出曾經受過折磨。
她語氣,似是不再為從前的經歷而難過,但聽到蕭臨耳中卻不是那麼舒服的事。
蕭臨問:「你在崔家,也會像今日……這般行事嗎?」
偷這個字,蕭臨實在不想掛在嘴邊。
但是崔蘭因口無遮攔、無所顧忌,理所應當道:「是啊,那時我就去偷傅母藏起來的點心吃,傅母分明不喜歡吃甜食但總會買些沾了蜂蜜的甜糕藏在柜子里,其實我都知道,她是裝睡的!」
對此她還狡黠一笑,為自己的機智而自得。
崔蘭因的傅母陳媼是個要求嚴格、不苟言笑的僕婦,會對崔母命令陽奉陰違,怕是因為崔蘭因時常受罰,擔心她餓壞導致。
「你母親如此待你,不傷心?」
當初得知與崔家有一門父親口頭上定下的婚事,周圍親朋都給他分析過利弊。
崔大娘子雖然不是崔家大房所出,但族譜上已經過了名的,加上崔大娘子一直美名在外,如何都比崔二娘子來的好。
就連崔母在外面與人說起,也愧然道二娘子不如大娘子。
身為親生女兒,母親卻從不偏袒於她,還不如過繼來的姐姐,蕭臨以為崔蘭因多少會有些怨言。
崔蘭因換了只手拖腮,道:「起初也傷心過,但從前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親疏遠近是不可捉摸與強求之事,一碗水哪有那麼容易端得平,就算是一窩子孵出來的鳥,都可能有更喜歡的那一隻,更別說兄弟姐妹之間。」
「曾經我遇到過一個很好的婆婆,她帶著一個孫子,年紀比我那會稍大幾歲,婆婆見我可憐,怕我餓死或者掉進泛濫的盈江淹死,就拉上我一起逃難,晚上她不敢睡,時不時摸摸我的手怕我著涼發熱。我們沒有東西吃,婆婆把一塊小饃掰成兩半,一塊給她孫子,一塊給了我,自己餓了就拔草根填肚子,那是一個對我很好的婆婆,我們一起走了好遠的路,但後來遇上水匪,婆婆把我推出去說,這個女娃娃皮嫩,好吃呢!」
蕭臨詫異看她。
他聽過,在受災戰亂嚴重的地方,窮苦人會易子而食,十分殘忍,但沒想過崔蘭因竟也經歷過。
當時尚且年幼的她該有多害怕,多無助,他根本無從想像。
蕭臨沉默不接話,表情凝重。
崔蘭因吐露可怕往事,反而沖他露了個笑臉,「我自是沒被人吃掉,不然如何好端端在這裡與你說話?」
蕭臨不解崔蘭因怎麼還能笑出來,仿佛是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事般。
他低聲開口道:「那婆婆也非好人。」
「蕭神玉!」崔蘭因忽然睜大眼,驚嘆道:「原來你也會背後道人是非長短啊!」
「事實如此。」蕭臨道:「她若是個好人,就不會把你推出去讓人魚肉。」
半個饃能餵飽的孩子能有多大,她狠心把這么小的孩子推出去,怎麼能算是善良。
「但是親疏遠近是正常的啊,我不是她的親孫女,只是路邊撿到的棄兒,她給我飯吃,帶我趕路逃難……如果不是遇到水匪,她也會做個善良的好人。」崔蘭因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在說服蕭臨,「對不對?」
女郎清澈明亮的眼睛裡一派天真。
但蕭臨忽然心臟一軟,卻看出「可憐」二字。
「嗯。」他違心同意。
崔蘭因又高興又惆悵,「是吧!我想了許久才想通這點,所以就不怪那婆婆了。」
「那遇到水匪後,你是怎麼……」
蕭臨本不是好奇的人,更不會失禮地對人刨根問底,只是崔蘭因這事著實出乎他想像,再加上她自己的語氣那麼輕鬆,輕鬆到仿若這並不是一件大事。
可實際上,這等經歷落到哪一個女郎頭頂,都是十分悲痛且不堪回首的事。
他不該問出口。
崔蘭因卻接過他未盡之言,道:「我是怎麼逃出來的?也沒什麼,就是碰上齊蠻,他求了那當家的沒有把我吃掉,後來我們還一起從水匪手中逃了出去……這事你可不要跟別人說,不然齊……二皇子肯定會不高興,要尋你我麻煩。」
崔蘭因一時口快,正後悔說太多。
二皇子,齊蠻。
蕭臨冷不丁聽見這號人,不免眉心一皺。
雖知崔蘭因與他關係「好」,但沒想到會在那麼早的時候,且齊蠻還對她有救命之恩。
他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免被人瞧見。」
「哦好。」崔蘭因抱起剩餘的燒雞正準備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件要緊事,回頭問道:「今晚之事,你不會告訴阿家和老太公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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