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離得她很遠,那聲音卻隨著風灌了過來,仿佛就像有人附在她的耳際低語,冰冷,又粘膩。
猶如惡魔低語。
餘光里,墓碑靜靜佇立,仿佛在無聲看著眼前兩人的對峙,玉昭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她感覺孟文英的亡靈好像就在這上面注視著他們。
她曾經答應過他,不要再為他傷心流淚,從今往後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可是如今的自己,真的算是好好地活下去了嗎?
這樣毫無尊嚴、奴顏婢膝地活著……
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玉昭心中生出一股不知何來的孤勇,平靜地回視他,「是。」
她站著筆直,側過身去,看也不再看他一眼,烏髮在背後隨風翩躚,素淡的寬大衣裙擋不住楚楚風姿,平靜道,「他是我的夫君,他死了,我心裡當然難過。」
其實問完之後謝岐就後悔了,聽到這句話,他眉宇一僵,臉色一白。
他薄唇緊抿,久久地盯著她。
玉昭側著身,沒有分給他半個餘光,仿佛一個字也懶得跟他說,只是看著佇立在風中的墓碑,眼中仿佛只剩下了這一個東西。
謝岐強壓住心頭的澀痛,大掌緩緩攥緊,死死盯著眼前嬌柔哀弱的美人。
他咬了咬牙,薄唇不自主地泛起一抹冷笑,譏諷道,「表妹說的這般情深意切,我聽著倒是真有幾分矢志不渝的味道。」
他笑了笑,眼中隨即閃過一抹陰鷙冷意,看了一眼墓碑,又看了一眼她,隨後那道目光便長久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如同鷹視狼顧,語氣也帶了令人頭皮發麻的陰沉,緩緩道,「依我看,你們一個背信棄義,一個暗度陳倉,倒是般配的很。」
玉昭咬了咬唇,臉色白了下去。
謝岐見她臉色難堪,心中湧上些自虐般的痛楚,心裡就算對她再有氣,也不可能把氣撒在她的身上,只死死盯著眼前墓碑,恨不得現在就撬開墳頭,把那早就黃土一抷的骨架掏出來,在她眼前一腳碾成齏粉,
「一個窮酸書生,連自己都護不住,如此不中用的廢物,也值得表妹這麼傷心難過?」
玉昭見他又開始辱起文英,緩緩攥緊了玉指,心頭亦湧上怒火,再忍不住,毫不相讓道,「他是我的夫君,我為他傷心難過,自是再應當不過,侯爺難道連這個都要管嗎?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她說的無意,豈止這句話徹底戳到了謝岐的心裡去。
是啊,她雖然現在人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心卻不在這裡。
他管得住她的身,管不住她的心。
謝岐拼命壓抑住胸中尖銳嘶嘯的怒火,本能地冷笑一聲,繼續言語相譏,道,「表妹說得對,我本不該管,可表妹對著這麼一個連房都沒有圓過的男人在這裡哭哭啼啼,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一想到他為了奪自己的身子,不惜用邪藥迷惑她,還膽敢拿出來說,毫無
一顆廉恥之心,玉昭簡直對他的厭惡和噁心到達了頂點,冷聲道,「我和文英朝夕相伴三年,彼此之間心意相通,早已超越世俗之情,也只有那些庸俗之極的卑鄙無恥小人,才始終拿這些東西翻來覆去地說道,真是聽著都讓人污了耳朵!」
不知是心意相通、朝夕相伴這幾個字刺了他的眼,還是卑鄙無恥這個詞戳了肺管子,謝岐徹底黑了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看著她,連連冷笑幾聲,「我竟不知表妹竟是這般牙尖嘴利,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他咬了咬牙,有些氣急敗壞,一不小心把心裡話也說了出來,「若不是我當年出征,你原本嫁的人應該是我,哪裡輪得到他?不過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病秧子而已,如今早早死了,也算是活該,早知他如此,我當初早該……」
「你閉嘴!」
玉昭再也聽不下去,冷冷打斷了他,又怕被泉下的孟文英聽到了傷心難過,壓低下聲音,卻仍是藏不住慍怒,「侯爺請慎言。」
他已經斷了文英母親的一條腿,如今又在他的墳前大放厥詞,毫無尊重悔過之心,她的忍耐也已經達到了極限。
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下去,淒白的小臉對他怒目而視,冷冷道,「我與侯爺前後相處不過一年,與文英卻是在一起三年之久,論時間,論情分,文英都遠勝你一籌。」
反正他們已經約法三章
,回了長安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鑣,她也沒什麼對他好避諱的,只盼著讓他早點厭棄自己,放自己自由。
這麼想著,玉昭心裡亦有了底氣,愈發冷漠地看著他,「文英光明磊落,待人寬厚溫和,絕不是你嘴裡說的那樣,他給了我安穩的生活,對我體貼溫柔,而侯爺你呢?」
她靜靜看著他,「你又做了什麼?」
玉昭看著僵住了的謝岐,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報復似的暢快,繼續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強取豪奪,甚至還喪心病狂拿邪藥誆騙我,滿心的恨毒報復,視人命如草芥,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難道不都是你乾的嗎?」
「你又有什麼資格與他相比?」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瞬間詭異地靜了下來。
謝岐愣了片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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