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嫁給他之前,玉昭最後一次與孟文英在長安單獨見面,是在王家。
孟文英逾矩地通過秋朧跟她傳話,與她約定好了一次不該有的見面。
那日,年輕清俊的白衣書生垂首於拱門外,身穿一身得體的月白色長衫。
那時的他還不是纏綿病榻的枯槁模樣,整個人如同松柏般修長挺拔。
而姍姍來遲的玉昭,卻是一副憔悴模樣,鬢邊別著一朵雪白的孝花。
整個人氣息懨懨,仿佛被一種無形的東西拖垮了身子、壓彎了腰。
她提著裙子而來,細碎的步子悄無聲息,連樹上的花都未驚動。他卻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不安地心浮氣躁地等待著,心跳的很快。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他忍不住把自己想像成密會佳人的情郎,剛才王青嘉對他的話顯然令他久久不能平息,他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了一股不可思議的飄飄然的眩暈之中。
而如今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樣,孟文英才一下子打回了現實,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心動,走前幾步,溫柔地開解她,「王姑娘,逝者已逝,你無需哀思,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他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白皙的俊面又是一陣發紅,躊躇道,「王大人剛才找我談話,他對我說,說,要你……」
玉昭輕輕捏緊了指尖。
她垂下頭去,濃密的羽睫如同一動不動的羽扇,泛著幽黑的光澤。
過了一會,她輕輕道,「舅舅說的,就按舅舅的做吧。」
孟文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心中一片激盪,「王姑娘,你想好了,你……」
那個時候,他早已經把謝岐出征之前囑咐他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板一眼的讀書人,從沒有過這樣離經叛道的時候,此後在無數個與玉昭相對而睡的夜晚裡,他也是一遍遍地開解自己。
那時的玉昭舉步維艱,猶如身在火坑中,自己這麼做,怎麼不算是幫了她一把呢?
怪就怪謝岐身在千里之外,他救不了她。
只有自己,能夠救得了她,帶她離開王家這個是非之地。
所以他不覺得是自己違背了男人之間的約定。
他知道王家上下都在瞞著遠在西境的謝岐。他也終是隨了大流,沒有鴻雁傳書向他坦白。
他順理成章
地得到了玉昭,但是時不時湧上心頭的道德譴責,使他為了賠罪,半真半假地與玉昭定下了那個「三年之約。」
他建議玉昭以三年守孝之名,兩人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等到三年之後,去留隨她。
她可以選擇回到王家,當然,她還有另一個選擇。
與他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他當然害怕玉昭真的會回到王家,但是他也有信心,在這三年裡,他有足
夠的溫柔和耐心慢慢奪得她的心。
等到三年之後,他不欠謝岐的,誰也不欠。
此時的玉昭並不知道他心裡的諸多心思,她立在微風垂柳中,整個蕭條纖弱的身形看起來分外令人憐惜,輕輕點頭道,「我想好了。」
人生無悔。
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悔的選擇。
他們也尚不知道為了這個選擇,從今往後的未來,到底會承受怎麼樣的代價。
。
「你這個丫鬟如此蠢笨,這麼多年沒有一點長進,你倒是留了她這麼些年。」
又是一個夜晚,謝岐輕巧而至,一番不出所料的雲消雨歇後,抱著她輕吻。
秋朧戰戰兢兢地備好了熱水,供兩人洗浴。看向謝岐時,她眼中藏不住的怒氣直衝而來,目光相觸時,卻像是一個立刻漏了氣的皮球,唯唯諾諾了下去。
玉昭懶懶地闔著眼,渾身軟綿綿地像是泡在了水裡,懶得理會他一句話。
謝岐見她安安分分地倚在自己的懷裡,肌膚雪膩,呼吸細細,臉頰上尚未散去的紅暈使一貫冷艷的玉面顯得嬌媚,他捋了一縷她汗濕的髮絲,長指卷了幾卷,話鋒一轉,帶著事後的慵懶語調緩緩道,「不過有一點倒是深得我心,那就是忠心。」
「我喜歡忠心的人。」
無論何時,這實在是一個很值得稱道的品德。
從一而終,難道不是這世間最優美的詞語嗎?
在十九歲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已經將自己的一生獻祭了出去。他的眼裡便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堅持,才讓他失而復得地再次遇見了她。
而她,雖然中途出了一個岔子,但是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他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也有信心把他們之間再次拉回到正軌上去。
也許是剛才親密無間的深入結合帶給了他一種錯覺,他將她此刻不抵抗的安靜當做了乖巧認命,低頭輕吻了她花蕊般飽滿的唇,高挺的鼻樑抵上她的挺翹鼻尖,看著她的眼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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