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所有人都拿捏在自己的手裡,就算是高傲如謝岐,也不得不對她俯首帖耳,她以為抓住了所有人的把柄,自己就能為所欲為,殊不知原來還有一條看不見的影子,一直窺視在自己的背後,趁自己放鬆警惕的時候,帶給自己致命一擊。
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讓他死。
為什麼他卻能對自己這麼狠心呢?
是為了那個賤人嗎?
原來,他竟是這般在意那個賤人。
一切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他第一次為她向她求情的時候嗎?
難道在與她歡好的時候,他心裡一直在想著那個人嗎?
他們兩個,也像她們這般親密無間過嗎?
那個女人,為什麼她已經困於冷宮,憔悴不堪,卻還是有這麼多裙下之臣為她撲湯蹈火。
她想不通,然而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再想了,因為她的大腦正在逐漸地停滯混沌。
原來他從來都不是真心實意的與她站在一條線上,和她想要利用他一樣的是,他也在利用她。
她早就該知道的,他是一條藏著牙的毒蛇,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真心實意地想要效忠她。
原來他自始至終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也低估了他的演技。
所以如今的自己,是要死了嗎?
她太不甘心。
她費盡心思,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其間到底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
天子羽翼未豐,為她所用,是她無往不利的利器,就算他日後漸漸長大,想要大權獨攬,她也會在事情發生之前,將天子提前扼殺在搖籃里,再重新找一個乖巧懂事的傀儡上位。
至於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臣子,她也會在這些年裡一個一個找些理由將他們全殺了,這樣過去幾年之後,想必在她的肅清統治之下,朝廷里只剩下唯她是命的一群忠臣。
甚至如果她願意,她也可以成為一代千古女帝,受萬人敬仰。
她單槍匹馬,殫精竭慮才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大好的河山還在等著她開疆拓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國家財富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可以輕鬆將文羿升捏碎掌中,讓他仔仔細細品嘗背叛自己的痛苦,甚至連謝泠芝那個賤人,她都還沒有送她最後一程,她的這些宏圖都還沒有一一實現,就要這樣猝不及防地死了嗎?
她實在不甘心。
與不公的命運鬥了這麼多年,她差一點就要勝過它,卻還是倒在了黎明的前夜。
「太后殿下還是安息吧,如今宮裡宮外已全部都是我的人,這還多虧了您賜予我的禁軍統領的職位,這個恩情,我只能來世再報了。」
柳湘茹滿心怨恨地這樣想著,撐著最後一口氣,悽厲地笑了起來,「文羿升,你以為你贏了嗎?就算是我死了,僅憑你,又能如何控制住這個局面,謝岐他不會聽命於你,一定會與你不死不休,還有謝泠芝,等她有一天恢復了神志,你覺得她想起你對她做過的一切,她就不會恨你嗎,恨到想要殺了你嗎?」
她欣賞著文羿升一瞬間僵住的表情,癲狂的大笑道,「文羿升,我等著你,你會帶著弒殺太后的詛咒,死後受無間煉獄的懲罰,我在地獄裡等著你。」
在最後的不甘之下,她緩緩地闔上了眼,結束了自己年輕華美的生命。
。
那夜之後,玉昭重新回到了軒陽侯府。
日子再次回歸到了以前,說起來沒什麼不一樣,但是她還是暗暗察覺出了這點微妙的不同:
一開始看見軒陽侯府這四個字的時候,她滿心滿眼的都是牴觸,然而現在,她竟然沒有了那麼多的感覺,與之前的心境再不一樣,這種漸漸熟悉之後的自然令她暗暗心驚。
玉昭心情複雜,一邊努力地想要抵抗這種心緒,一邊又控制不住地淪陷其中,更加不想要見到謝岐,而謝岐也如她所願。
身體恢復之後,他重新開始上朝,肉眼可見地忙碌了起來。
玉昭雖然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去,卻也能夠感受的到,謝岐待在府里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有的時候,他一天都不回來,從早忙到晚幾乎成了家常便飯;而有的時候,則是一天不出府,但是府里會斷斷續續過來很多人,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像是即將商量著什麼重要的事。
但雷打不動的是,無論謝岐忙到多晚,都會悄悄地過來看她一眼。
每次玉昭從床上醒過來,便會在春華為她梳妝綰髮時,收到她仿若不經意間提起的侯爺昨夜又過來探望的消息。
無非就是問她今天的胃口怎麼樣,吃的如何,睡的如何,瑣碎到連屋子裡的炭火夠不夠用,他都要親自關懷一遍。
有一次,她夜裡睡不著,偶爾起床去外面倒水喝,便看到外面定定站著一道人影。
那人就站在院子裡,不進來,也不離去,高大的黑色影子一動不動,直直地朝著寢室的方向,清冷的月下顯得十分蕭瑟,又莫名有些寂寥。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