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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梅忍耐道:「聖上會同意嗎?」

辛湄意外,心想他倒是操得好心,竟關心起辛桓同不同意她與謝不渝在一起來,散漫道:「有什麼關係?」

江落梅看她良久,神色越發複雜:「殿下不打算與他修成正果?」

辛湄眸里的光冷下來,提醒他:「江相公,敏於事,慎於言——這是君子之道,也是為官的基本道理。」

江落梅如鯁在喉。

「聖上登基已有一年,入秋圍獵,要下榻行宮,擴建宮室迫在眉睫。你若有想法,儘快拿出方案,要是可行,我會替你引薦的。」

送走江落梅,辛湄無聲一嘆,她拿開擱在小几上的《璇璣圖》繡作,看見被壓在底下的錦盒,想起那裡頭盛放的木雕,倏然走神。

果兒走過來,收起繡作,困惑道:「殿下,那這《璇璣圖》還繡嗎?」

辛湄斂眸,道:「不繡了。」

「那這錦盒……」果兒看向江落梅送來的謝禮。

辛湄瞥一眼,起身離開:「收起來吧。」

*

辰時,東華門外,孔屏揣著封信倚在車門上,等候謝不渝出來。

大夏朝律,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上朝的資格,孔屏身居從六品校尉,又因是英王府的幕僚,自然沒法入朝。如今朔風軍主力奉旨班師,他留在京師里無事可做,每日便是充當馬夫,來接謝不渝下朝回府。

日頭高攀,一撥接一撥的朝臣從宮門後走出來,官服花花綠綠,看得人眼花繚亂。孔屏翹首以盼,卻沒瞧見謝不渝,等到人來,已是臨近正午。

「二哥,聖上又留你了?」孔屏跳下車,前去迎人。

謝不渝淡淡「嗯」一聲。

孔屏撓頭:「這次又是問王爺?」

「不是。」

「那是什麼?」

「賜婚。」

孔屏一驚,猛地抓住謝不渝臂膀,怕人被搶了似的。謝不渝斜睨他一眼,嫌棄地掙開。孔屏著急:「誰家呀?怎樣的女郎?配得上你嗎?」

謝不渝嫌他聒噪,鑽進車裡,孔屏緊跟進來,虎眼瞪得老大,眼巴巴盯著他不放。

謝不渝被他看得瘮得慌,不耐道:「顧家長女,配得上,沒答應。」

孔屏一愣:「就是六年前在一次春宴上看見你後,便一直芳心暗許,痴慕多年,苦等你至今未嫁的顧家大小姐?」

謝不渝聽得煩躁:「滾。」

孔屏才不滾,臉厚如牆:「多好啊,為何不答應?這是聖上賜婚,你還能抗旨不遵的?」

謝不渝臉上寫著「就是能,你奈我何」。

孔屏訕訕地抿住嘴,見他又用眼神叫他「滾」,從懷裡取出信來,不情不願道:「大理寺司直馮元征送來的信,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務必轉交給你。」

謝不渝眼神微動,拿過信。

「這大理寺司直馮元征……好像是長公主的幕僚吧?」孔屏端詳他,用玩味的語氣說道。

謝不渝佯裝聽不見,拆開信。孔屏湊頭過

來,謝不渝觸電也似的躲開,眼神里閃過一分慌亂,孔屏差點以為看錯。

「出去。」他嚴肅道。

孔屏認慫,撇著嘴退下,謝不渝看回手上的信。

信是以馮元征的名義送來的,但是素箋上是辛湄的筆跡,「六郎如晤」那處,還印著一枚鮮艷的唇脂印。

*

孔屏奉命把馬車駛入永樂街,停在那一家名叫「故人來」的酒樓前,便要與謝不渝一塊下車,被對方甩來一句:「你先行回府,不必等我。」

「二哥究竟跟馮司直有什麼悄悄話要講,都不能捎帶上我?」孔屏笑得陰陽怪氣。

謝不渝沒瞅他,目視前方,整理衣襟:「西州的事打點完了?」

「沒有。」

「那還不去?」

孔屏被他瞪了一眼,越發不平,哪裡不知道這裡頭有鬼,憤憤哼一聲,駕車走了。

謝不渝走進雅間,頭一抬,便見筵席後坐著一人,卻是個身著湖藍色圓領錦袍的中年男子,面蓄短須,五官周正,大概就是馮元征。

屋舍不大,他眼往四周一掃,沒瞧見其他人。

「謝將軍,久仰大名,今日能與將軍宴飲,乃馮某三生有幸。快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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