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故人來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4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午後,花廳外濃蔭滿地,蟬聲起伏,辛桓穿著一身明黃色圓領錦袍,背身朝著花圃站立。辛湄走近他,發覺他個頭像是又高了些,正仰面打量,他倏地轉過身來,大概是沒想到她離得這樣近,他微微一怔,屏住呼吸。

辛湄不以為意,抬手比劃兩下:「陛下比我高許多了。」

辛桓眸波微動,慢慢開口,聲音仿佛有些氣悶:「朕早便比你高許多了。」

辛湄笑,走去桌前坐下,侍女跟著奉來茶點。

辛桓跟過來,眼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頭梳雙鬟望仙髻,面繪花鈿,上身穿著件麒麟紋錦繡紅衫,下著鸚鵡刺繡裙腰石榴紅裙,鬱金色帔子一頭系在胸前,一頭搭在肩上,整個人羅衣熠耀,神采奕奕。

「看皇姐的樣子,像是痊癒了。」辛桓坐下來,伸手去拿茶杯。

「吳御醫醫術精湛,開的藥房甚是有效,服用三天,便已解毒了。再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願意為我出頭,嚴懲兇手,我心裡寬慰,自然好得更快。」

辛桓喝完茶,擠出一點笑,少頃道:「梁文欽不僅蓄意謀害皇姐,更妄圖私通英王,此乃謀反重罪。朕已下旨罷了他的相位,後續如何發落,且看大理寺、御史台最後查出的結果。總之,這一次朕絕不姑息,不僅是要給皇姐一個公道,更是給朝堂一個交代!」

辛湄用心分辨他神色,瞧著不像是做戲,道:「謀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單只這一樣便夠他死無全屍了。但是話說回來,他畢竟是陛下的岳丈,若論律處置,不知皇后那邊會怎麼想?」

辛桓聽她提起梁皇后,皺眉道:「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區區一個國丈?難不成朕還要為他們父女徇私枉法,落個昏君的罵名嗎?」

辛湄拈起一塊酥糕放進他手裡,柔聲道:「陛下勤政愛民,一心為公,誰敢說你是昏君?」

辛桓看著手上的酥糕,聽她哄慰,消了些氣,轉念想到梁皇后,又滿心鬱悶,嘆息道:「朕當初就不該娶她。」

辛湄看他一眼,剛滿二十歲的年輕帝王英姿勃勃,眉眼裡卻盛滿老成的愁緒。想他那時初登大寶,在滿朝文武的軟磨硬泡下冊封皇后,她不是沒提過意見,可每次她推薦的人,他都一概不理,最後選中梁文欽的女兒——她最不看好的人——簡直像在與她作對。

「陛下是天下之主,後宮裡多的是美人,就算不喜歡皇后,也有的是能討你歡心的解語花,何須為此煩惱?」

辛桓欲言又止,一句「能討朕歡心的解語花不在後宮」堵在喉嚨里,到底不能說出來,悶頭吃下手裡的酥糕。

辛湄為他沏茶,兩廂閒坐片刻,辛桓才道:「聽人說,皇姐近來常與江探花走動?」

辛湄知道他來少不得要提一嘴江落梅,當下答道:「是。我看他學識淵博,畫功也不錯,想到陛下在盼著行宮竣工,便先把他放進工部,要是能有些作為,也算是我為你分憂了。」

辛桓語氣複雜:「是想為朕分憂,還是到底看上了人家?」

辛湄睜大眼,似意外他會這樣調侃,無辜道:「我有沒有看上他,陛下不是一早就知道嗎?」

這次輪到辛桓用心分辨她的神色,沒看出什麼痕跡,心下莫名一松,嘴上則問:「當真不想與他在一起?」

「不想。」辛湄答得乾脆,不耐煩道,「我看不慣那張臉。若非如此,他進工部,便不是從區區員外郎做起了。」

辛桓眼神審度,想她一再推拒與江落梅成親的事,估計不會是假,心情漸好,開玩笑道:「說起那張臉……朕突然想起近日朝堂上流傳的一件事,也不知皇姐可有耳聞?」

辛湄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關於謝不渝的。」辛桓倒不急著開門見山,慢慢道,「前些天,朕跟他提了賜婚的事,無論是尚書右丞程尋的幼妹,還是太史令顧傑的長女,他都以一口回絕。說是當初承諾過英王——不殺可汗,誓不成家。如今突厥勢力猖獗,每至歲末,便盤桓在西州城外燒殺搶虐,他以此為藉口推脫,朕一時也不便勉強,誰知道……」

辛湄緩緩抬眸,被他吊足胃口。辛桓笑一笑,半是嘲弄,半是試探:「今日竟聽說了他的一則秘事,說是衛尉少卿、武庫設令到他府上做客,撞見他在前廳里與一名小廝恩愛,兩人情狀親昵,幾乎衣衫不整……」

辛湄悚然,對上辛桓銳利的審視,震撼道:「果真?!」

「……」辛桓抿住嘴唇,緩緩點頭。

辛湄皺緊眉頭,厭惡道:「噁心!」

辛桓:「……」

*

「阿嚏——」

兩堵牆外,謝不渝猝不及防打了一個噴嚏。孔屏走進來,見他這模樣,腹誹必然是被外面那幫人議論的,幸災樂禍地撇一撇嘴,放下軍報便走。

「慢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