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腳步聲,夏桐大步走過辛湄,停在虢國夫人跟前,倏地抬手,「嘩啦啦」扔落滿手碎石。
「夏校尉,你這是作甚?!」虢國夫人飛快縮腿,差點被他用石頭砸中。
「夫人不認得此物嗎?」夏桐語氣譏誚,眉毛一揚,眉宇凜凜生芒。
「這、這不就是石頭嗎?誰不認得?」
「對,石頭。不過這些可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軍中用來做路障的尖利碎石,馬兒踩中,輕則崴腳受傷,重則受驚發狂。不知為何,彎道前的草叢被人鋪滿了這些碎石,顧家馬車便是因此失控。想來……夫人的馬車突然停止不前,也是因為馬匹踩到碎石,受傷了。」
虢國夫人臉色陡變,心虛地閃開眼。
「殿下。」夏桐回頭。
辛湄聳眉,意外於他的呼喚,要知道這人記恨她多年,平日相見,是斷然不會主動來打招呼的。
「可否差遣府上侍衛,替虢國夫人的馬匹驗傷?」夏桐道。
辛湄反應很快,已然領會他的用意,當下說「可以」,吩咐戚吟風:「為虢國夫人的馬匹驗傷,再認真勘察馬車的受損情況。」
「是!」
虢國夫眉頭緊蹙,咬一咬嘴唇後,眼皮往上掀開,仰視夏桐,悄聲道:「夏校尉這是做什麼?我與你無冤無仇,今日所為,也妨礙不到你,你急著替她出頭作甚?」
夏桐心想他才沒心思替辛湄出頭,委實是她這老婆娘心眼太壞,做事又蠢,扯出一笑:「夫人銜冤負屈,情狀可憐,夏某於心不忍,給個公道罷了。」
「你……」
虢國夫人張口結舌,臉皮憋得發青,聽見四下傳開的竊竊私語聲,更面紅耳赤。
戚吟風走回來,朗聲道:「啟稟殿下,虢國夫人的馬匹沒有受傷,馬車也僅有被撞的痕跡,倒是顧家的車夫發現自家的馬匹、馬車皆被碎石波及,損傷嚴重,看來是運氣不佳,踩著陷阱了。」
眾人聽得「陷阱」,又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一個沒事,一個中招,已然猜出緣由,紛紛發出噓聲,以異樣的眼光瞪向虢國夫人。
虢國夫人心知敗露,又恨又悔,咬起銀牙:「什麼畜生,竟敢在此地設下陷阱,連累我傷成這樣!今日可真是漏房偏遇連陰雨——倒霉透頂!銀霜,我們走!」
「慢著!」
辛湄喝止她,堵在胸口的鬱氣一股腦發泄出來:「夫人慌什麼?不是要討公道嗎?究竟是哪個畜生在這裡設下的陷阱,還沒查出來呢!」
虢國夫人氣得嘴唇發抖,突然兩眼翻白,暈倒在侍女懷中。侍女迭聲慘叫「夫人」,以尋醫為由,抱著她匆匆去了。
辛湄目送他們落荒而逃,鄙夷嗤笑。原以為是多高明的手段,結果竟是這等經不起推敲的卑劣伎倆。
一場鬧劇總算消停,眾人各自返回,準備再次啟程。辛湄看向夏桐,誠懇道:「夏校尉,多謝了。」
夏桐並不看她,拍打手掌灰塵,散漫道:「不必謝我。線索是顧家大小姐發現的,殿下要謝,就謝顧大小姐吧。」
辛湄一愣,看向顧君蘭。山壁下,黃衫女郎臨風而立,衣袂飄飛,娉婷秀雅,儘管身形纖瘦,卻並不嬌弱,反而有蒼鬆勁竹的氣質。
辛湄猶豫少頃,走向她。
顧君蘭正在聽車夫說馬車受損嚴重,難以再前行,見辛湄走來,自是意外,斂眉垂目,帶頭行禮。
「參見殿下。」
辛湄示意免禮,看一眼側翻在山壁底下的馬車,關心道:「貴府的馬車如何,還能趕路嗎?」
顧君蘭尷尬搖頭。
「今日之事,原是衝著本宮來的,顧家實屬無妄之災。顧大小姐若不介意,便與本宮同乘吧。」
眾人訝然,顧君蘭自也疑惑,卻僅是一剎,她秀眸清澈,頷首道:「多謝殿下。」
當下,辛湄喊來扈從,聲音朗朗,聽得眾人神色各異。夏桐更是猴吃辣椒直了眼,嘴巴半天攏不上來,待見辛湄當真領著顧君蘭一行走了,才瞪向謝不渝,惡聲惡氣:「她想做甚?!」
謝不渝冷瞥他:「你想做甚?」
*
范、顧兩家頗有交情,范老夫人在後頭聽說了拐彎處的事,趕緊叫家僕趕來,延請顧老夫人與她同車。辛湄沒有阻攔,雖然顧老夫人不在,她與顧君蘭兩廂對坐,氣氛會尷尬許多。
說起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這般近地待在一起。
初識,自然
是在很多年前,因為謝不渝。那時候,他尚是家世顯赫、前程無量的謝小侯爺,文武兼備,長得昳麗出眾,愛慕者多如牛毛。
有一天,他來找她,揚著眉毛說:「七公主,今日又有貴女約我了。」
她先是一愣,旋即「哦」一聲,佯裝不在意,問:「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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