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故人來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43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遊廊另一頭人影晃動,走來一名侍女,手捧一物奉上,恭謹道:「殿下,范府派人送來請柬,誠邀您參加范老夫人六十大壽的壽宴。」

辛湄接過請柬,翻開略看一看,與先前所料大差不差。月底廿一,范府大辦筵席為范老夫人賀壽,這次的規模想來大很多,請柬用的是薛濤箋,淡粉的紙面底下閃著金粉,甫一湊近,暗香襲人,做得比去年更精美。

「認得大理寺卿范慈雲嗎?」辛湄問道。

江落梅斂著眸光,乖乖答:「范大人大公至正,德厚流光,此次為朝廷拔掉蠹蟲梁文欽,更是大仁大勇,功德無量,微臣景仰多時。」

「那就是不認得了。」否則,提的必定不是如何景仰,而是私下有多少交情。辛湄目光瞥過案上的畫,江落梅握著她的手畫下的那隻狸花貓生機勃勃,活似要躍到眼前來。「中書令一位空缺多時,此次肅清朝局,范慈雲立有大功,要不了多久,便會青雲直上。若沒猜錯,他會是聖上欽點的下一位宰相。」

一陣風吹過桌案,畫紙一角簌簌而動,辛湄用鎮紙壓住,道:「回去畫一幅狸貓撲蝶的畫,用心畫。六月廿一,我帶你去范府為老夫人賀壽,順便結交一下范慈雲。」

*

范府坐落於修文坊,區別於梁府的飛梁畫棟,這座府邸大而不奢,一律的青瓦白牆,栽松培竹,淡雅古樸,深蘊文士之風。

六月廿一這日,府上賓客盈門,西次間的三松齋倒是闃靜依舊。范慈雲坐在書案後,無聲嘆氣,他是個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生得白皙,氣質儒雅,乃是很標準的文人長相,開口說話時,也自有一股肅正風範。

「聖上為何重用梁文欽,又為何一再縱容他與長公主相鬥,你心裡一清二楚,卻仍要顧念私情,逼我鏟走梁文欽這枚棋子。如今梁黨哄散,放眼朝局,就數她一家獨大,這可是你想要的局面了?」

博古架前站著一名青年,嵌珠銀冠束髮,身穿玄色銀絲暗紋交領錦袍,腰佩朱雀紋羊脂玉佩。他伸手從架格上拿來一隻龍泉窯舟形硯滴把玩在手中,淡然道:「既然梁黨已散,那不正是你我取而代之的時機嗎?」

范慈雲不以為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分明隔岸相觀,便可坐享其成,偏你硬要逞能,做那與蚌相爭的翠鳥。」

「我沒有要與她相爭,也不必與她爭。」謝不渝放回硯滴,眼睫底下神光內斂,情緒不辨。

范慈雲默然搖頭。那日他突然急匆匆派人傳信,約他私會,提出要他儘快審結梁文欽一案。他起初拖延,便是為大局著想,聽得他這般要求,自是不願,奈何費盡口舌也拗不過他,轉念想想,或許奏章

呈交上去也有變數,便也妥協了。誰知奏章

一交,硃筆一批,聖上這次竟當真狠下心來滅了梁家。

這些天,朝堂上的確已有聖上要擢他為新任中書令的風聲,且不說最後能不能成,就算是成,也不過是代替梁文欽成為一把對付辛湄的新刀,何必?

「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只要能當上中書令,朝局局勢該是怎樣,不是非由他說了算。」

謝不渝洞穿范慈雲的心思,所言的「他」,乃是指少年新帝。范慈雲若有所思,良久道:「這真是王爺的意思?」

「當然。」

范慈雲咽下一口濁氣,不再反詰。既然是英王之意,那他自無二話。

「這是太子手澤?」謝不渝仰頭端詳博古架旁掛著的一幅大字,筆酣墨飽,力

透紙背,望之有龍盤鳳翥之勢。

范慈雲看過來,神采微黯,道:「延平三十年,岐王、劉皇后處處刁難,先帝疏遠太子。那日,太子鬱鬱寡歡,來府上找我對弈,見我在練字,便也手癢,信手寫了一幅。」

這幅大字的內容摘自阮籍的詠懷詩,僅有一句「一去崑崙西」,沒有寫完的下一句是「何時復迴翔」。

延平三十年,正是岐王蒸蒸日上,廢太子的風聲開始在朝野蔓延的時候。少年失意的太子滿心憂愴,在濃墨中發出泣血一問——何時復迴翔?他並無惡意,僅是想一抒胸中塊壘,結果竟觸怒蒼天,落得個「永無迴翔」的下場。

謝不渝目眥微紅,思及往事,更感悲憤。范慈雲亦有愴然縈心。當年若非奸人構陷,淑質英才的太子何至於自縊東宮,戰功彪炳的西寧侯府又豈會被滿門抄斬……如今,忠烈無名,豺狼當道,當年舊案被遺忘至光陰一角,垢滿塵泥。這是他們心上無法結痂的傷口。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蟄伏在激流後,時至今日,方才有機會走到人前,成為執棋者。

蒼天不公,他們便逆天以討公;人君無道,他們便弒君以行道。總之,他們必須以公道正義告慰故人英靈,唯有如此,心口的那塊傷才有癒合的可能。否則,他們這些苟活下來的人註定痛心切骨,抱恨一生。

門外忽有小廝步入,稟告:「大人,書齋外有貴客求見。」

今日范老夫人做壽,府上賓客如雲,有人來拜見很正常,范慈雲不以為意,問道:「哪位貴人?」

「長公主……與工部員外郎江落梅。」小廝道。

范慈雲一愣,這下臉色很是複雜,猶豫地看向謝不渝。若是辛湄一人來,倒也罷了,畢竟是母親發帖延請的貴人,可是她領著江落梅一塊來,算是什麼?<="<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