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梅心若崩裂:「殿、殿下……」
「你聽說了我在大理寺遇襲,是以特意來看我?」雨幕蒼茫,雷霓震耳,辛湄開口向他質問。
「……是。」
「那這一次,你為何不等我?」
江落梅愣住。
戚吟風低聲提醒:「這雨越下越大,先請殿下入府。」
江落梅斂神,讓開大道,延請辛湄、戚吟風入內,又吩咐僕從備茶。
江落梅亦是剛回來,正房不及燃燈,也不適合待客,只能硬著頭皮請人入座書齋。他平日很少應酬,下值以後,基本都是窩在這一方天地內,因著不喜歡旁人碰他的物品,是以這間書齋甚少有僕從來收拾。
辛湄走進來,但見滿室狼藉的書籍畫冊,烏木邊花梨心桌案上鋪著一幅沒有完成的畫稿,筆山旁是零散的木塊,並著一兩個刻到一半的木雕,隨手擱放的敲錘、木挫、尖刀,以及堆積成山的木屑……
「殿下,請。」江落梅匆忙收拾出一張黑漆嵌螺鈿羅漢床,讓辛湄在小几另一旁坐下。
辛湄看見他收走的木匣,裡頭齊齊整整地放著成品的木雕,用心一看,各個都是仙姿佚貌的美人,或坐或臥,或顰或笑,神姿不一而足,然而容貌都是同一個人,都很像……她。
辛湄心頭驀然一震,看向拿在手裡的木匣,打開來看,裡頭裝著的果然也是他親手雕刻的美人,霞裙月帔,螓首低垂,慵伏几案,手執丹青,是她在梧桐樹下畫狸花貓的模樣。
心頓時似被什麼攫住,莫名的刺痛蔓延全身,連帶著從謝不渝那兒產生的酸楚一併湧上來,化作洶湧淚意,徹底決堤。
江落梅見她突然流淚,茫然若失。戚吟風自知不便多留,拱手一揖後,退出書齋,走前貼心地為兩人關上了房門。
屋外風瀟雨晦,夜色淼淼,書齋內一燈如豆,燭光燦燦。辛湄坐在那一團戰慄的光影里,喃喃道:「我很像她,是嗎?」
「什麼?」
「你的心上人,拋棄你的那個心上人。」辛湄凝視著手裡的木雕,想起上次他談及的心上人,似是夢囈,又似是憬悟,「我跟她長得很像,所以你第一眼便心悅於我,此後,無論我如何責罵你、警告你、利用你,你也不能阻止對我的感情,是嗎?」
江落梅嘴唇顫抖,千萬句話壓在舌底,眼圈漸紅,淚也幾乎要湧出。
「你也跟我的心上人很像……」
辛湄說罷,淚下無聲。
可是為什麼,我不能一眼就愛上你呢?
夜雨瓢潑,每一瓢都像是澆在心扉,江落梅入
座小几另一側,揣度道:「殿下……又跟謝將軍吵架了嗎?」
辛湄伸手抹開臉頰的淚,面無神情,道:「聖上說他不值得我託付終身,你以為呢?」
江落梅不答,只道:「聖上從一開始就不贊同殿下與謝將軍在一起。」
辛湄失神,旋即恍然,是啊,從一開始,辛桓就是反對她跟謝不渝複合的,如何會說出他們相配的話?不過都是些挑撥的伎倆,她不該中計的。只是,今日她滿懷希望地去找他交心,換來的卻是他鐵石一樣冷硬的態度,再怎麼理智,也很難不失望痛心。
她就如此不堪,不值得他信任分毫?當初決定複合時,分明是他先說彼此要坦誠相待,她不過瞞一點私心,他就能大發脾氣,憑什麼位置互換,他就可以這般理直氣壯,冷漠無情?
罷,或許就是報應。五年前,她「背棄」他嫁給蕭雁心,後來又燒毀了他寫來的遺書,這一件事,他大概從來都沒有釋懷過。嘴上說著「兩清」,其實他對她的怨懟從來沒有消弭。他說出那句「斷了吧」時,也並未見得有多痛心。
——春風一度,露水姻緣,我接受。
對,這一次,他本便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與她開始的,盡興而散,他自然無需多痛心。
辛湄自嘲苦笑,驀然間竟有些後悔與他複合的決定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寧願彼此就斷在她誤會他介懷她不貞潔那一刻。
至少,她那時不會這樣心酸痛楚。
房門被人推開,僕從躡手躡腳進來,奉上剛泡的熱茶,復識趣地頷首退下。辛湄看著天青釉汝窯茶盞內紅亮的茶湯,道:「你知道我愛喝紅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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