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虢國夫人,後是梁婕妤,前後耗費那麼多人力與心血,竟然還是剷除不掉辛湄這個禍害。如今罪跡敗露,以辛桓那脾氣,八成又要來興師問罪。太后越想越氣,越氣越悔,早知今日,她就該在辛桓登基之初下手,先發制人,以絕後患!
「太后……聖、聖上來了!」
不及思量出對策,宮女急惶惶地進來通稟,話聲才落地,槅扇那頭人影晃動,一襲明黃色交領龍袍的帝王氣勢洶洶走進來,眉眼間殘存怒火,威勢迫人。
饒是有所準備,太后依舊被他怒容一懾,憤懣、委屈齊涌心頭,含恨道:「陛下,你這是又要來向哀家興師問罪嗎?」
辛桓怒視眼前的母親,亦然悲恨交集,切齒拊心:「朕就問母后一句,到底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太后不耐。
「淮州一案,朕已網開一面,饒了母后一回!那日在這太坤宮中,母后親口承諾不會再做任何傷害皇姐之事,為何出爾反爾,一次次取她性命?!」辛桓痛聲責問,一頓發泄完,眼眶通紅,閃爍淚痕。
太后一時怔住。
「當初是母后說,只要能登上這皇位,朕想要什麼都可以擁有。做錯了事,不要緊;愛錯了人,也不要緊。只要坐上了這至尊之位,朕可以指黑為白,哪怕朕愛的那個人是先帝之女,也一樣可以與她比翼雙飛,共修百年。可是結果呢?兩年了,朕眼睜睜、一次次地看著她與旁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多少個日夜朕痛徹心扉,輾轉無眠。整整兩年,莫說是比翼雙飛,朕依舊連一個『愛』字都不敢跟她提起……朕的恨、朕的悔、朕的痛,母后難道看不見嗎?」
辛桓含著熱淚,一步步逼近太后,那雙鳳目內涌動著的滿是怨憤與責備。太后胸脯起伏,厲色疾言:「哀家怎知你當初所說的人竟是她!莫要忘了,你們是天家同胞,縱使你當了皇帝,也不能罔顧禮法,踐踏綱常,娶你的姐姐為妻!」
「可是朕根本就不是她的弟弟!」辛桓忍無可忍,一聲斷喝。
太后大愕,差點栽倒在座上,扶穩案幾後,容色迅速冷凝下來,森然下令:「速速關上宮門!除珊瑚以外,其餘人等,全都滾出去!」
「是!」珊瑚亦是膽戰心悸,飛快喝退眾人,關上宮殿大門。
太后走下座位,一把攥起辛桓衣襟:「桓兒,你瘋了嗎?!」
辛桓嘴唇發抖,滿臉青筋。
「你莫非是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如何得來的?」太后汗出如瀋,語氣反而愈發冷靜,「當初若非是徐淑妃,你以為你能有今日?莫說是坐上這龍椅,你怕是沒等見著這天日便成了九泉之下的一縷亡魂!如今能應天受命,坐擁天下,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天底下那麼多女人,為何偏偏要她不可?你是對她一往情深,但你可否想過,倘若被她知曉當年之事,她會如何待你?你以為她會放過你,放過我們母子嗎?!」
辛桓面龐漸漸發白。
「桓兒,徐淑妃是她的母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當初若不是你苦苦哀求,這樣一個禍害,哀家早便除了!如今她仗著從龍之功扶搖直上,在朝廷里結黨營私,呼風喚雨,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七公主,倘若再不剷除,日後必成大禍!哀家殺她,全是為了你啊!」
大殿空空蕩蕩,太后悲聲盤桓,一聲聲宛若鋼刀,刮在辛桓的骨肉上,那感覺,竟比眼睜睜看著辛湄與旁人相愛更為錐心。
*
天將破曉時,辛湄從混沌的夢魘里驚醒,謝不渝伸手摸上她額頭,摸得涔涔冷汗,不由問道:「做噩夢了?」
辛湄躺在他懷裡,喘息片刻,驚悸才慢慢散去:「我夢見……母妃了。」
謝不渝微怔,旋即摟緊她,手掌安撫地順過她後背:「淑妃娘娘與你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我……」辛湄雙眼一閉,嘴唇發顫,「抓著白綾,踩著杌凳,直勾勾地看著我。」
謝不渝眉心微蹙。
徐淑妃亡故那一年,辛湄才六歲,據他所知,昔日寵冠六宮的徐淑妃是因被人檢舉私通故人,是以被先皇褫奪封號打入冷宮。短短三年後,徐淑妃在冷宮自縊,拋下了孤女辛湄。又三年後,辛湄被賢妃接去長慶宮,開始了被凌辱虐待的數年光陰。
謝不渝知曉徐淑妃之死是辛湄內心至深的一根刺,也是她不幸童年的開始,不欲叫她沉湎痛苦,便開解:「這大半年來,你先後被梁文欽、太后、梁婕妤謀算,狼環虎飼,險象環生,淑妃娘娘或許是放心不下,所以來看你一眼。」
辛湄埋進他懷裡,順著夢裡的徐淑妃,慢慢想起一事:「那天在閣樓里,他對我的態度不對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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