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幼輕輕點頭:「十八節,足夠了。」
噬魂脊的眼睛一顆顆緩緩閉合,隱沒在刀脊中,聲音像是嫌棄,又像是某種默認:「隨你去試吧。若還打不過那小千風,可別說是老子教的你。」
刀脊上的光漸漸隱去,語氣雖冷,卻隱隱透著些許彆扭的縱容。
九十九顆南海明珠灑下清冷的光,映在暖玉磚上,宛如碎了一地的月華。
在這片月華里,時幼安靜地抱著噬魂脊,指尖輕輕摩挲其上,細細感受歲月的紋路。
偏殿裡沒有風,連燭火都像是凝滯的光線,燒得極穩。時幼眼睫低垂,將所有思緒都封鎖在這片靜謐中。
片刻後,她低下頭,聲音極輕:「謝謝你。」
偏殿裡依舊一片寂靜,似乎什麼都未發生。
可噬魂脊的刀身,卻極淺地動了一下,一聲極不情願的冷哼傳來,短促得時幼幾乎聽不真切。
……
……
一下午過去,偏殿依舊安靜如初,雖無光影流轉,卻因明珠長明,滿室清輝如晝。
玄霽王重新出現在偏殿門口,抬步輕邁,腳下似帶著幾分游移的遲疑。
他本不打算這麼快回來,這段修行的時間屬於她,他無需干涉。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時幼身上有種說不清的氣息,讓他能感受到詭譎的鬆弛。
那是他幾百間來從未體會過的新奇感覺。
玄霽王很想弄明白其中的緣由,或許在找到答案後,再眯上一小覺,倒也無妨。
他推開偏殿的門,目光落入殿內,神色未動,目光卻微微一滯。
滿地的噬魂脊。
斷裂的,畸形的,徒有其形的。有的已然成形,有的缺了一角鋒刃,更多的則是未完成的雛形,每一柄又都稚嫩、單薄、不堪一擊。
玄霽王抬步走入殿中,在這些暗紅色的刀影間緩步而行,腳尖輕輕踢開兩柄似刀非刀的殘次品,最終停在偏殿深處的矮榻前。
時幼坐在上,背貼著榻前的床柱,雙膝曲起,沉沉睡去。
玄霽王看著她,目光從刀脊,再游移到她蜷縮的身體。
滿地的殘破刀影,失敗的,扭曲的,崩毀的。最終,她抱著這一柄完整的,睡著了,像是拼盡了全力,終於握住了些什麼。
與真正的噬魂脊相比,這把刀小得像個笑話,但它與地上那些畸形的失敗品截然不同,它完整,堅韌,鋒芒暗藏,散發出與她氣息同源的倔強。
其鋒芒斂於刀脊之內,形制流暢,共有十八節脊骨。與其說這是一件兵器,不如說這是時幼用執念和生命,雕刻出來的另一個自己。
玄霽王站在那裡,沒有開口,緩緩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靠著榻邊,肩膀和她隔著剛好半尺的距離。看著時幼呼吸輕淺,手臂無意識地收緊,像是怕這把刀會突然消失似的。
玄霽王收回目光。
他並不需要睡眠,但此刻,他竟願意讓自己放鬆一瞬,以此找出時幼令她莫名安心的原因。
於是玄霽王閉上眼,聽著她均勻的呼吸,任由周圍的靜謐包裹著自己。
她在,就連這份靜謐,也成了一種聲音。
……
……
時幼睡得很沉。
她夢見了一座宮殿,紅牆綠瓦,陽光鋪滿石階,灑在朱紅的大門上。
小小的她,身穿薄薄的緞子小襖,在台階間奔跑,手中搖著一隻金色的撥浪鼓,清脆的鈴聲在空曠的宮殿間迴蕩。身後,有人追著她,聲音裡帶著笑意。
那些人的衣著素淨,淡青色的長袍挽著高高的衣袖,腰間別著絹帕,腳蹬繡線軟底鞋。她們的頭髮梳得光潔,步履輕快,追逐時還不忘低聲哄著:
「鈴聲遠,腳步輕。
小小人兒跑不停。
轉過階,掠過影,
前路方是真光景。」
時幼一路跑著,撥浪鼓在手中搖動,鈴聲漸遠,那些身影追逐著她,卻似乎從未真正靠近。她停在陽光下回頭看,撥浪鼓還在輕輕響動,那些身影模糊成一片金色的光影,漸漸散去,歸於寧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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