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霽王的神情沒有絲毫慌亂,仿佛此刻,殿中眾人複雜的目光,都與他無關。
他看著時幼的眼神,坦然到理所當然。
玄霽王沒有說話,甚至連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目光坦坦蕩蕩,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本王選擇摟你睡覺,這有何問題?
這份理直氣壯,讓時幼連怒意都無從升起。
一旁的千風,目光掃過已然甦醒的玄霽王,落
在時幼紅透的耳尖,最終停在腰間那隻手上。
千風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於是他行下一禮,垂首而立:「屬下告退。」
玄霽王聞言,目光落在千風身上,神色淡然,卻莫名多了一絲涼意:
「時幼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打造出一把只屬於她的東西。」
「如今你來了,不為她試試鋒芒,豈不是辜負了她。」
千風聞言,抬起頭來,卻見玄霽王已神情倦懶靠向榻側,單手支著頭,像是已準備好觀賞一場無聊的戲。
千風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從不懂自己的王,也不敢去懂。他的王,每一句話背後的深意都藏得太深。他無法觸及,也不敢嘗試去觸及。
六百年前,在被玄霽王留下一命後,他那輕如草芥的性命,便因王的意志而有了重量。他不知道玄霽王想做什麼,但他知道,他只需服從。
千風語氣平靜:「屬下領命。」
時幼隱約察覺到千風的變化,只見他站在那裡,周身的氣息,已經悄然凝聚成一柄鋒利的利刃。
時幼移開目光,掠過殿內奢華的擺設,心中隱隱有些無奈。當真要在這裡,將一切打個稀巴爛?
可她還未來得及出口反對,就見千風的身影一晃,動作如風,瞬間逼近她三尺之內。
下一瞬,千風手中短刃已然出鞘,刀尖直指她心口!
第8章
真想贏你一次那他呢?他該不該有意見……
時幼的神情先是愣了一瞬,而後,那一抹遲疑和窘迫被飛速沖刷。取而代之的,是悄然燃起的戰意。
她坐直身子,一雙陰陽眼前光流涌動,指尖輕輕一扣,十八節脊骨逐一凝聚成形,在空中連綴如虹,落入她掌心。
「來吧。」時幼低聲開口,像是對千風,也像是對自己。
而那柄真正的噬魂脊,正倚在十步開外的暗影中,四十八隻眼睛只剩三顆兀自滴溜溜轉動,望著滿地的贗品,最後將視線停在榻上的玄霽王身上:「玄霽王,你的排場還真夠大的,非得三個人同時盯著你,才肯勉強醒來?」
玄霽王自然不願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只是抬手隨意一揮。
噬魂脊刀身驟然一震,化作無數細碎的金光,宛若星屑流淌,最終悄無聲息地流入玄霽王掌心。
與此同時,時幼手中,那刀身如脊,十八節連綴的長刀,被倏然揚起。
刀風貼著空氣,如長蛇般卷向千風。
千風手中劍光一抖,穩穩擋住了時幼的來勢。兩刀相交,像是兩種意志在交織。
只是,今日的千風,攻勢並未似往常那般凌厲,動作間竟顯得有些猶疑。他沉默著,雙眼緊盯著時幼手中的刀,眉間微蹙,仿佛在揣度什麼。
是怕,亦是不解。
他怕,王雖從未動情,如今卻因時幼接連破例。他無法確定這意味著什麼,但他清楚,一旦越過界限,後果難料。
他更是不解,如今時幼手中的十八節脊骨長刀,雖鋒銳非常,可終究只是仿冒品。為何噬魂脊方才,並未對這贗品表現出絲毫不滿,反倒默許?
畢竟,噬魂骨自誕生之日起,便是一柄驕傲的刀。
世間兵器萬千,而鋒芒能列於神兵榜者,不過百餘。而噬魂骨,能卻穩居神兵榜首九百年,從未有兵器能與之爭鋒。它並非凡鐵鑄就,也非天地自然所生,而是玄霽王親手從敵人身上剝下的脊骨,以雷火鍛之,滴血封魂,終成此刀。天下再無第二柄刀,能配得上那位驕傲的王。
是啊,只有驕傲的刀,才配得上驕傲的王。可面對一把贗品,驕傲的刀沒意見,驕傲的王也沒意見,那他呢?他該不該有意見?
出力,怕傷了時幼;藏力,又怕王不滿。兩相為難之下,千風的動作更加遲疑。
千風的腦中飛快掠過無數疑問,他甚至有些分神,連出招的動作也慢了半拍,所有疑惑化作一句話——
這一回,他到底該不該出全力?
千風呼吸微沉,刀柄在掌中發熱。
時幼自然看出了端倪。
她不明白千風為何動搖,但千風那份遲疑的刀勢,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正如玄霽王先前所言,先前她一聽千風曾為承天榜首席,便心神動搖。而後,更是因自覺技不如人,更不會信任自己創造出的,獨一無二的噬魂脊。
這份猶豫遲緩,這份無力感,正原封不動的,在千風身上重現了。
想到這裡,時幼握緊了手中的刀。
她很清楚,自己的確技不如千風,可比起當初那個對勝負早早放棄的自己,如今的她,自然不想再亂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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