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滑落,露出冷白的手腕,微微彎曲的手指骨節分明,仿佛可以輕易殺死世間的任何東西,不留任何餘地。
他朝時幼俯下身,額前的碎發垂下,幾乎觸到她的額頭。那目光冷冽,直白,還帶著……
些許的不滿意。
「你以為,你是誰。」玄霽王終於開口,「憑何你說什麼,本王都要給予回應?」
儘管,玄霽王周身正散發著強大威壓,此刻的時幼,卻並未感到恐懼。
這個男人,昨夜在她懷中安睡的模樣,明明是那麼的無害。
他自然是強大的,這沒有錯,可在她眼裡,玄霽王卻成了一隻愛咬人的小獸,鋒利有餘,虛張聲勢。
時幼抬頭看他,神情平靜得不可思議:「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讓你不高興了嗎?」
玄霽王一怔。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確實不大高興。
只是,為何會不高興?
他的腦中,不合時宜地浮現出,時幼方才的話語——
「昨夜之事……不必掛在心上,你沒必要覺得尷尬,我也不會在意的。」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情,正是從那句輕飄飄的話開始,就變得莫名其妙了。
玄霽王站在那裡,手指微微攥緊,又鬆開。
煩躁,不悅,又說不出緣由。
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不對勁。這樣的情緒波動,這樣的不冷靜,近日似乎多得不成樣子。
多到讓他厭惡。
時幼見他許久未發一言,問道:「我能做些什麼,讓你開心起來麼?」
她的語氣柔軟,眉眼間透著一點疑惑,帶著一種不自知的天真。
玄霽王更是湊近了她些許,聲音冷淡,克制:「沒有任何東西,能影響本王的情緒。」他著重強調「任何」二字。
這句話,如同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劃得清清楚楚,仿佛再多的試探和關切,都只會被這道冰冷的屏障擋回去。
可時幼,卻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抬眼看他:「那你……能不能陪我修行?還有九日,我就要參加比試了。」
玄霽王眼中,冷意漸升。
他垂下頭,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像是在尋找某種蛛絲馬跡——
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到猶豫、退縮,甚至是恐懼。
自然是沒有的。
時幼的神情,坦然到讓人意外,帶著幾乎無所畏懼的真誠。
這份真誠太過刺眼,刺得他胸口莫名一堵。
玄霽王眯起眼,低聲道:「本王若動一指,你的生死便會盡數定下。這般渺小的你,還敢奢談,讓本王陪你修行?」
「你救活了我成千上萬次,多救幾次,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的確如此。
救活她這種平凡的靈魂,不過是舉手之勞。
只要她魂魄未徹底散去,玄霽王便能將她的魂魄,強行拉回來。
因此,之所以時幼能看似無所畏懼地在千風的短刀下,死去成千上萬次,並不是因她的命硬,而是因為每一次,她的死亡,都發生在玄霽王眼皮子底下。
如若哪一次他不在場,那時幼,怕是真要邁進鬼門關了。
是啊,他從未真正離開過她身邊。
死了要救,活著還要管,甚至每隔幾日,就要聽她那些冷不丁冒出的刺人話,像塊又臭又硬的木頭……
這一切,實在是讓玄霽王覺得可笑,可偏偏,這可笑的一切,他早已不自覺接受了。
若五百年前,他沒有一時衝動,也許現在,她的生死就與他無關,也不必受這樣的折磨了……
想到這裡,玄霽王冷笑一聲。
「本王不會帶累贅修行。」
說完,他鬆開手,轉身離開。
然而,還沒走出兩步,他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道目光,正緊緊追隨著自己。
他眉心不悅地皺起,緩緩回頭。
時幼依然站在那裡,抬頭看著他,眼神澄澈明亮,像是篤定,他不會把她丟在那裡。
二人對視了一瞬。
玄霽王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嘴角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那種莫名又怪異的情緒。
第29章
這是,他的意思?「你怎麼在這裡。」……
是啊,她的目光,實在令他心煩。
在這份沉甸甸目光里,每一個細小的期待,都在刺著他的耐心。
「離比試不過九日,你再修行,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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