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寧略頓了頓,環顧四周,繼續說道:
「月塔共十二層,象徵十二時辰,每一層,都不得逗留超過一個時辰。」
「一旦超時,塔內機關自啟,通道關閉,便只能原地止步,視作淘汰。」
說著,冷修寧抬起手,手掌平攤,一枚彎月形的白玉,懸於她的掌心。
「而這,便是月令。」
冷修寧的目光從修行者間掠過:「每支隊伍,若想向上一層,只需消耗一枚月令。只有持有月令的隊伍,才有資格打開通往下一層的大門。」
「然而,這世上從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月令散布在塔內,有些藏得淺顯,抬眼便見;有些埋得極深,需經生死關隘才能得到。」
「若想晉級,唯有集齊足夠的月令,踏上塔頂,才算晉級。」
六千名修行者仰頭聆聽,明燼亦專注聽著,神色不似尋常冷淡,甚至多了一抹躍躍欲試的亮光。
這時,冷修寧不動聲色地一收手,月令如流水般滑入掌中,隨即消失不見:「那麼,規則清楚了,剩下的便是行動。記住——若想贏,靠的,可不僅是能力與運氣。」
話音落下,武道司的執事們穿過人群,舉起手中的指引燭。
隊伍開始緩緩流動,修行者們屏息跟隨,廣場上一時間只有腳步聲,與鞋底摩擦地面的輕響。
時幼隨著人群走向塔門,那扇厚重的石門,在她的視線中逐漸清晰。
突然,一聲悶響從塔內傳來。
轟——
塔門震動著開啟,兩扇巨大的石板緩緩分離,摩擦聲如沉雷滾過。
寒風從塔口方向吹來,揚起些許塵沙,帶著青苔的潮味。
濃稠得化不開的黑,從塔門內湧出。
塔內兩側,有燈火微弱閃爍,燈盞外包裹著一層黑鐵,發出的光仿佛疲憊的舊日殘星,僅能勉強照亮前方的一寸之地。
身旁,有人呼吸微亂,也有低聲的竊竊私語。
時幼跟隨人群緩緩向前,目光未曾離開那片黑暗,直到看到前方不遠處,寧棄的背影。
寧棄似是有所感應,突然回頭,目光穿過重重人影,直直望向時幼,然後勾起嘴角,朝她笑了一下。眉
梢帶著一貫的輕鬆,仿佛這塔內等待眾人的試煉,不過是尋常的一次遊歷。
時幼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可很快,這笑意便從她臉上褪去,像是被什麼狠狠擦掉了一般。
因為她看到寧棄身後不遠處,人群之中,一抹白色跳躍而出,如雪一般刺眼,卻帶著寒意與危險。
遠遠望去,伶舟蓮正混在人群中,步伐鬆散,指尖時而微微顫動,時而打著節拍,像是在克制,又像是等待某個機會。
時幼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心。
伶舟蓮離寧棄很近,近得只隔了三個人的距離。對於一個瘋子來說,這樣的距離,無異於寧棄在刀鋒上跳舞。
只是。寧棄的背影,很快被吞沒在那片黑暗之中。
時幼的目光隨寧棄移動,直到她再也看不到寧棄為止。
而伶舟蓮緊隨其後,像是一頭跟在獵物身後的狼,靜默無聲。
時幼收回視線,心知目前也無法提醒寧棄,只得邁開了腳步,走入那片黑暗之中。
塔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發出低沉的悶響。
世界在這一瞬,陷入了一片無聲的寂靜。
黑暗襲來,有人驚呼,有人試圖抓住什麼,聲音亂作一團。
而時幼只是站著,並未出現太大反應。
畢竟,過去一年,她早已習慣黑暗,只因她必須習慣。
為了同玄霽王之間,那份從未改變的約定。
然而,就在此刻,時幼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黑暗中,前方的隊伍,似乎發生了什麼異常的狀況。
人群開始騷動,一陣細碎的聲響從塔的深處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移動。
「怎麼回事?」有人低聲嘀咕。還沒等疑問被解答,只聽得一聲聲短促的驚呼。
下一瞬,一片混亂爆發了。
有人失聲尖叫,有人匆忙轉身想逃,卻在原地猛地停下。
前方的修行者們,仿佛被什麼力量拖走了似的,僅一瞬間,便從視線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聲音都沒能留下。
「發……發生了什麼?」隊伍後方有人恐懼地喊道,聲音顫抖得連尾音都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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