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心的涼意,是實的;那光滑的觸感,是實的;月令的形狀,是實的。
這份觸感,即將真實地存在於自己的掌心。
時間仿佛變得很漫長。
掌心逐漸溫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成形。
一抹微弱的光芒,從她指縫中泄出,像是從混沌中生出的第一縷晨光。
時幼睜開眼,一枚月令靜靜躺在掌心。
她沒有急著動,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焦頭爛額四處尋找月令的眾人,平靜說道:「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座月塔。」
黎淨果然第一個跳了出來,一雙眼瞪得比月令還大,語氣里全是質疑:「你開什麼玩笑呢?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走到這第二層,你一句話……就要帶我們出塔?你以為你是誰?!」
時幼並不為所動,只是抬起眼,淡淡看著他:「如果你不信我,那麼,我也會給你留在這裡的權利。」
一句話丟出去,黎淨的氣勢立刻一滯。他張了張嘴,看著時幼的表情,發現她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
洛爭爭站在一旁,臉上滿是猶豫,但很快,那份猶豫消失了:「我信你。」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點頭。
時幼目光轉向明燼。
明燼雙手抱臂,沒有像黎淨那樣跳出來質疑,也沒有像洛爭爭那樣急著表態,只是用那雙盛氣凌人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時幼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黎淨見狀,神情越發糾結。他看看洛爭爭,又看看明燼,最後狠狠咬了咬牙,皺著眉一甩袖子:「好好好,信你,我信你行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
時幼聽著這句話,笑了,手一揚,掌中的月令被拋向空中。
會成功嗎?
她不知道。儘管陰陽眼,能將內心所信化為真實,但如今這種程度的嘗試,她也並無十足把握。
或許會成,或許不會。
但她知道,她必須試。哪怕,這只是一次無從驗證的賭注。
還好,這次,她似乎賭對了。
月令在半空旋轉,光芒自中心綻放開來,白得熾目,耀得眾人紛紛抬手遮住雙眼。
它越升越高,仿佛穿透了雲層,直至天穹頂端。
下一瞬,一道白光,自頂端如水般瀉下,迅速向四周蔓延。整個空間被白光吞沒,天地驟然一片純白。
白光如潮汐般退去後,眾人發現,腳下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面!
天色暗藍,仿佛夜還未盡,但天邊已有一輪朦朧的紅日升起,光線柔和地灑在無邊無際的水面上,映出波光粼粼。
「這……又是哪裡?難道是月塔的第三層?」黎淨第一個出聲,抬腳踩了一下水面,濺起一片水花。
時幼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處,似還殘留著方才月令成形時的餘溫。她知道,既然自己可以造出一枚月令,那麼,她也完全可以,再造出剩下的十枚月令。
而他們,將成為第一個,走出月塔的隊伍。
比雲傾散人更快走出月塔的隊伍。
這時,明燼站在離時幼幾步遠的地方,忽然開口:「你是怎麼做到的?方才我一直在看你,你根本沒有去找過月令。你是從哪裡,變出這枚月令的?」
時幼側身,看向她,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說過的,我修的不是聖瞳,而是陰陽眼啊。」
「你既來自合歡
宗,應該明白,我是如何變出這枚月令的。」
明燼沉默了一瞬。
她當然記得。
她也記得,這雙眼睛,曾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治好了她身上的傷口。
但她也清楚,陰陽眼早已隨著第十三代聖女的隕落,而徹底失傳。因此,她不願,也不想承認,一個外人,竟修成了宗門失落的傳承。但當時……月塔里四面環敵,容不得她分心。現在,她終於可以問了。
明燼盯著時幼,像是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一般:
「你施展術法時,瞳中的陰陽魚符印,確實與記載相符。但陰陽眼,是我合歡宗失傳上百年的秘術,就算你有天賦,也不可能憑空修成。」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明燼頓了頓,眼中露出懷疑:「我只能當你,是僥倖修得了某種類似的偽術。」
時幼看著她,眼中不見波瀾:「我不在乎你怎麼想。不過,我這雙眼睛,是天生的。」
說話間,時幼朝明燼步步走去:「至於它如何使用,的確,是我後天慢慢摸索出來的。你若覺得這是僥倖……那也無妨。」
「只是,若我一會能帶你們出去,你能不能給我多講一些,關於第十三代聖女,以及……陰陽眼的故事?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
這句話在薄水的倒影間迴蕩,似漣漪一般,一圈圈盪進明燼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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