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六層的考驗,顯然不是讓她拼死對戰,而目前看來,眼前心魘的目的,是在試探她會不會動情。
只要她演得夠好,演得心魘信了,她就能順利通過試煉,進入日塔第七層!
只是,如何該演繹動情?現在是該……深情款款望他?還是緩緩低眸,顯得含蓄?亦或是,輕咬嘴唇,帶點矜持?
只是,「情」之一字最是虛無縹緲,若非精雕細琢,如何取信於玄霽王?既要演,便不得敷衍潦草,這才能見深情不露,意蘊悠長。
時幼眼神一凜,瞬間進入狀態。
她仰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玄霽王,像是在努力琢磨該怎麼演得更像一點。
時幼艱難地抬起手,僵硬地拽住玄霽王的衣袖,可拽得太用力,厚實的布料都被她揪出了褶皺。
「既然,你說我已落入你的局中,我又怎能再……」時幼皺眉,思考了一下,補充道,「嗯,怎能再能逃得出去呢。」
說完這句,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但話已經說出口,時幼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
於是,時幼下故意輕咬住下唇,試圖營造出「情難自抑」的氛圍,可下嘴唇咬得太狠,眼神里本該是嬌羞,結果多了幾分痛色,生生把「含情脈脈」演成了「隱忍不適」。
時幼趕忙偷瞟了玄霽王一眼,可她眼神太直,給人感覺不像是動情,倒像是在研究他的五官。
玄霽王神色難辨。
時幼不明所以,眨了眨眼,以示自己此刻情緒不穩,同時乾脆孤注一擲,再添上一刀,語氣更緩更軟了一點:
「我的態度,你不是想知道麼?那我便告訴你。」
「是,我喜歡你。」
本以為這句話出口,便是大功告成,下一步,邊該等玄霽王心悅誠服地點頭,讓她通往下一層了。
可時幼萬萬沒想到,玄霽王只是沉默,很沉默地看著她。
時幼僵硬地挪開視線,愣是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可就在視線偏開的瞬間,她的餘光,不小心瞥到了玄霽王。
她在他那雙漂亮的眸子裡,看到了某種一閃而過的情緒,似是失落。
那失落極淡極淺,轉瞬即逝,淡得幾乎不容易察覺,可時幼就是知道,他失落了。
像是有某種不該存在的期待,落了空。
時幼心念急轉,快速回憶著自己方才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試圖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這回,時幼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玄霽王這人,若是真不想讓人察覺情緒,沒人能看出他的異樣。
也許,是她看錯了。
也許,他根本不在意。
也許,那點微不可察的失落……不是因為她。
時幼沒敢再說話。
而玄霽王也沉默了很久,他看著她,握著她手腕的指尖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她演得拙劣,他可以忍。
她到現在都沒認出他,他也可以忍。
可她居然,真的以為——
他要的,是她裝出來的動情?
玄霽王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胸口那股躁意幾乎壓不住,耳邊仿佛有一根弦,在她騙他說出「我喜歡你」的瞬間,猛地繃斷了。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決定不忍了:
「時幼。」
「你以為,本王需要的,是你裝出來的那點愛意?」
「你大可不必如此。」
「本王不需要你逢場作戲。」
「不需要你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
「更不需要你假裝愛我。」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咬著字說出來的。
時幼愣了。並不完全是因為她的謊言被拆穿得徹底,而是因為,他沒有再自稱本王。
他說的是「我」。
不是「本王」,是「我」。
這個認知讓時幼有片刻的停滯。
她的腦中甚至闖進來一個念頭。
面前這將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該不會不是心魘,而是從頭到尾,都是玄霽王本人吧?
可,可能嗎?
時幼的理智告訴她,不可能。
玄霽王是何人?他的驕矜、他的算計、他的冷漠,就連他偶爾展露出的那點耐心,都是有目的、有分寸的。他不會這麼親自下場,演一出荒唐戲碼來試探她。
何況,他圖什麼?高高在上的鬼域之主,容貌、地位、實力,他一樣不缺,他若願意,多少女子將趨之若鶩,為他奉上赤誠之心。而她,時幼,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又憑什麼能成為他的破例?
時幼怎麼想都覺得,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心魘,或者,是某種試煉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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