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幼很想笑,真的想笑。
她本該憤怒的。
本該對玄霽王的算計而憤怒,對他的蓄謀已久而憤怒,對他這麼久以來的布局而憤怒。
可這一刻,她竟忽然不在意了。
算計是真的。
可他對她的好,也是真的。
他忍了太久了。
久到時幼不敢去想,玄霽王究竟是如何挺過來的。
哪怕是最強大的人,也終究是人啊。
噬魂脊似乎察覺到時幼的想法,眼珠一轉:「你不用特意去同情他。」
「他啊,早就習慣了,況且,再遇到你之後,他也找到勉強壓制的辦法了。我倒是巴不得他更慘些,你現在最該想的,是趕緊從這裡離開。要不,我把他叫過來,你們兩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互相折磨折磨?」
噬魂脊故意拉長了尾音,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時幼,看她的反應。
她似乎,動容了。
噬魂脊心頭頓時翻起一陣古怪的情緒,玄霽王那個天生冷漠的怪物,殺了他全族的兇手,居然也會有人對他生出憐憫?玄霽王也配?
想到這裡,噬魂脊眼珠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時幼這個表情,該不會是,她終於打算主動替那混帳王八解蠱了吧?
時幼決心對玄霽王動情了?
可下一瞬,少女沙啞而堅定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解開他的情蠱。」
「讓我們兩個……都能清醒地活著。」
噬魂脊頓時噤了聲。
哪怕它沒有心臟,也在此刻隱約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錯愕。
噬魂脊咳嗽兩聲:「你不對他動心,如何解情蠱?想解情蠱,那可得有真正的情感,懂嗎?」
時幼睜開眼,眼中有光:「我不是有一雙……能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陰陽眼嗎。」
噬魂脊忽然想起時幼與天道的對話,聲音不禁拔高了不少:「你每一次動用陰陽眼,都是在透支生命啊。你覺得你值得嗎?」
時幼道:「非常值得。」
「我若動心,只能因他值得。我的心,只歸我自己掌控。我絕不會因為某種規則,某種責任,而去對他動心。」
「若一切都是出於規則,情感還有什麼意義?」
噬魂脊只覺無從斑駁,半晌,它「嘖」了一聲,聲音里不免多了幾分酸意:「那混帳王八若聽了這番話,怕又是要瘋魔三分。哪怕再困這情蠱百年,他也願了。」
時幼深吸一口氣,拭去眼角淚痕,忍著渾身的酥麻,抽出無歸:「先不說這些,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做。」
「比如,把這亂攤子,一刀砍乾淨。」
時幼話音落下,腳下猛地一踏,脖頸上的鈴鐺叮噹作響,無歸刀鋒寒光大作,直衝彼岸紅塵的花霧!
剎那間,刀鋒破開黑暗,直直劈開漫天的花霧。刀尖所過之處,那些細若塵埃的花粉,每一粒都被斬成兩半。
那些被劈開的花霧,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碎屑,像血色的雪一般,簌簌飄落。
短短一瞬,視野在黑暗中被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
只可惜,刀芒只綻放了一瞬便歸於寂滅。
「明燼!」時幼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被黑暗吞沒,只餘下微弱的回音。
沒有回應。
只有花霧在繼續飄蕩,像溫柔的絞索,一點點纏繞住她。
時幼一口咬住下唇,血腥味瞬間炸開,痛覺讓意識稍微清醒了些許。她站定,刻意拉高聲音:「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你們合歡宗,只會這些下三濫的招式嗎?」
寂靜持續了片刻。
一聲冷笑,從黑暗深處傳來:
「既然你這麼想找死,那我成全你!」
一聲刺耳的鞭鳴撕裂黑暗,赤紅的火焰瞬間從虛無中捲起,明燼的怒氣鋪天蓋地朝時幼席捲而來。
時幼幾乎是憑著本能抬手,刀鋒破空劈下,火光被硬生生斬成兩半,可就在她喘息的剎那,熾熱的鞭梢纏上她的手腕,力道之猛,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生生拖走。
嘶嘶。
手腕傳來灼痛,時幼強撐著腳步,腳下一錯,避開了明燼的攻擊。
可緊接著,空氣中瀰漫的花粉再度撲面而來,濃郁的甜香裹挾著灼熱的力量鑽入鼻腔,時幼胸腔一悶,整個人的血液仿佛再次被點燃,心跳猛地失控。
「唔……」時幼咬緊牙關,喉間逸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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