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打著,時幼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她愣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臉,掌心濕漉漉的全是淚。她狠狠吸了口氣,把刀撿起來,翻手用碩大的刀柄砸在他胸口。她真的怕像殺了昭琰那樣,那麼輕易就把人殺死了,但又氣得不想停手。
雲傾散人終於動了動,銀白的長髮被血浸透了,一縷縷貼在臉側,眼神卻還是淡的,空得好像看不到時幼的拳頭:
「……其實,我真的很後悔。」
時幼聽到這話,手裡的刀柄停在半空。
「你掉下懸崖的那天,」雲傾散人喃喃道,「我當時以為你死了。」
「那個高度,換做任何人,都是必死無疑。我想著,你死了,你終於不會落入任何人的手裡了。」
「可如果,如果我早知道……你會被玄霽王撿回去……」雲傾散人頓了頓,嗓音有點啞了,「我當時怎麼也要把百鬼山燒了。」
時幼的手抖了一下。
沒聽到期待的話,她狠狠地,落下刀柄,又是一下。
雲傾散人悶哼了一聲,像是終於痛了,緩緩抬眼看著她。
這漂亮又陌生的眼睛裡,蘊含的複雜情緒,一下子讓時幼無所適從。
她喘著氣,抬手胡亂擦了一把臉,可手背上滿是血,根本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她氣得要命,卻又覺得哭出來實在沒用,便只是咬著牙,死死盯著雲傾散人:「師父,你若真那麼後悔的話,當時就不該把我和時奕撿回去。」
雲傾散人看著她:「是啊。我太后悔了。」
時幼氣笑了:「你還想燒百鬼山。我承認你很強,強到需要我花一年的時間,以恨你為動力,才敢與你這般面對面站著。但這全是因為我足夠恨你,恨到我無法接受你死在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手裡,所以我沒辦法向玄霽王開口,求他殺你,而是求他,助我變強。」
「但凡我向他開口,你根本活不到現在。你有他強嗎?你真覺得,憑你,也能燒了百鬼山?你以為玄霽王是什麼人,你不怕,你燒了他的山,他把你剝皮抽筋?」
雲傾散人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碾了一下。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時幼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用這麼鋒利的言辭,一句接一句,狠狠地往他心上扎。自懸崖之事過後,時幼一心一意只想殺他,還將想殺他的心情昭告天下,這實則讓雲傾散人既驚喜又高興。這樣一來,她的心裡,就又變得全是他了,又容不下其他人了。
所以此刻時幼這些話,遠遠比時幼拿刀砍他,更令他難受不已。
雲傾散人勉強笑了一下:「你就這麼護著他?他在你心裡……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這話讓時幼恢復了慣常的冷靜:「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了解他。他這個人,護短,護得很徹底。他的人,連一根頭髮都不能動。百鬼山,更是他的命。」
「所以在他的眼裡,你已經是他的人了,是嗎?」雲傾散人反問。
時幼說不出話來。
她選擇用拳頭回答這個問題。
「他對你做過什麼了?他吻過你了嗎,與你行過男女之事了嗎,他已經徹徹底底,把你當成他的人
了嗎?」
「你病了,師父。」
雲傾散人又道:「阿幼,那玄霽王相貌堂堂什麼都不缺,凡是他想要的,他勾勾手指,就連天上的太陽都能立刻得到。這樣的人,他能看上你什麼?就算他今日明日對你熱絡點,厭惡你也是遲早的事。你不過只是一個凡人女子,若你身上沒了他需要的東西,他還能這般慣著你麼?難道就因為他短暫的與你甜蜜些,你不會就看不清自己,真要和他過一輩子吧?」
雲傾散人是故意挑難聽話說的。他實在看不慣時幼這般袒護玄霽王,但的確也說出了一些他內心的疑慮。
時幼很好不假。
但那是玄霽王。
他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有真心。
時幼更不相信玄霽王對她有真心。
她邊揍雲傾散人邊說:「你不知道,我與他,不過是各取所需。我就算與他同床共枕,他也沒有碰過我,像真正的師父一般,教過我很多東西。心情不好時,更是會朝我發脾氣,所以,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
雲傾散人眼睛瞪大,驚訝地乾笑兩聲。
早,早知道時幼是個這麼不開竅的,他當初何必要將時幼推開,一手促成了時幼與玄霽王的今日?
這難道……就是天命麼?
雲傾散人喃喃:「難怪,他曾親口說過,你與他,可不只是單單一個情字能定義的。」
他說著,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阿幼,你真天真。你見過哪個各自所需的,見你受了點委屈,屁顛屁顛跑過來給你善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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