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時幼沒有猶豫,輕輕頷首,應下了。
尉遲風游原本是打算直接騰空化龍,馱著時幼直飛皇宮,省得在人群里兜兜轉轉,可剛要動,傅夜城便攔住了他,表示天昭皇城規矩森嚴,尉遲風游這一飛,要是鬧得滿城皆驚,他這邊也不好收場。
二人劍拔弩張,時幼覺得傅夜城說得有理,便也跟著勸了兩句。此刻街頭巷尾不知多少人在看著她,若再鬧出更大的動靜,只會讓寧棄難辦。
見時幼也同意,尉遲風游便也沒再堅持,只是撩起衣擺,隨意地跟在後頭,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一行人上了傅夜城的馬車,往天昭宮而去。
馬車上,時幼問:「對了,傅守將,這佑神是怎回事?」
傅夜城懶洋洋倚著車壁:「你憑一人覆滅天道,又將修行者奉為信仰的聖瞳都給抹了,修行界格局自此變了天,天道的位子空出來了,誰來填?當然是你啊。你不是神,那誰是神?」
時幼被這話噎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傅夜城倒是沒打算讓她回答,自顧自地繼續道:「不過『佑』這個字,是後來陛下繼任後特意為你賜的。」
時幼脫口而出:「寧棄?」
傅夜城手指點著車壁:「正是,陛下說,你名字里的「幼」字,雖意指年幼,但你做的事,卻是在普度眾生。你庇佑了這世間,也讓所有修行者失去了桎梏,所以為你賜了「佑」字,以懷念你贈給這世間的一切。」
時幼聽著,覺得心裡暖暖的,同時也多了些說不清的滋味。她從沒想過,她做的那些事,最終會讓世人以這樣的方式記住她。
她正沉默著,傅夜城又來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被尊為神,與那鬼域之主一個神,一個鬼,倒還真是挺配。」
時幼抿緊唇。
天昭宮殿宇高聳,宮牆巍峨,輝煌得讓時幼覺得恍惚。一路前行,殿門層層開啟,侍衛、宮女紛紛避讓,行禮相送,實在氣派至極。
很快,時幼被領入主殿。她抬眼,便看見殿前高座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寧棄。
她一身帝王朝服,眉眼間是藏不住的英氣,神色不怒自威,可當她看清時幼的那一刻,所有威儀都在頃刻間崩塌了。
寧棄僵在原地,死死地盯著時幼,眼圈卻一點點泛紅,唇角微顫。
一瞬的沉默後,她驟然抬手,輕輕一揮。
殿內所有人,無論是侍衛還是宮人,沒有人敢多看一眼,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紛紛退下,無聲地關上了殿門。
時幼剛要開口,寧棄邁步上前,猛地抱住了時幼。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寧棄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顫抖,「這一句感謝,我終於能有機會說出來了。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寧棄埋著頭,聲音發悶:「你知道的……我欠你的,我永遠都欠你一條命。」
時幼心中泛起一絲苦澀的情緒:「這是什麼話……」
畢竟時幼記得,寧棄當時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不過以前的事情既然已過去,時幼也不想再提。寧棄深吸一口氣,在平復了情緒後,這才鬆開她,親手將她扶到座位上坐下。
傅夜城倒是知趣,見二人已有話要談,直接拉著尉遲風游退至一旁,遠遠地避開了她們的交談。
等到殿內安靜下來,時幼才發現,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
她想問寧棄這些年是如何走到今日,想問天道覆滅後這世間發生了什麼,可當真正開口時,最先脫口而出的竟是:
「所有人都說,玄霽王他變了。這到底是怎回事?他怎麼了?」
寧棄欲言又止,像是不知道該怎麼措辭,最終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他。」
時幼語氣下意識地帶了點不確定:「我只怕他不想見我。」
寧棄笑了:「他如若真不想見你,也不會瘋成那樣。我真沒想到,他能為你做那麼多,會……那麼痴情。」
時幼愣了,像是沒聽懂:「瘋?痴情?」
「那日事情發生後,他就跟瘋了一般,到處去找你殘留下來的魂魄。」
「他在世間的傳聞雖然不怎麼好聽,凶名赫赫,可大家都知道,他很看重他的鬼域。」
「只是,那日的事情發生後沒過多久,他連鬼域都不要了,直接丟給手下打理,自己一言不發地走了。」
「他去哪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找你。誰都知道他是什麼性子,他以前再冷血再無情,也不可能做這種荒唐事。可他就這麼做了,瘋了一樣到處尋你魂魄,去妖族、去人間,翻遍了所有能找人的地方。能求的,不能求的,他都求過。他那樣的一個人,什麼威嚴、身份、尊貴,全都不要了。」
「可有用嗎?」寧棄看著時幼,目光沉沉,「你應該也記得,武道司那日,多少人在場。他們都親眼看見你的魂魄散了,散了的東西,還能再找回來嗎?」
時幼心突突跳,臉一陣紅一陣白,指尖攥緊了衣角。
寧棄道:「所以,大家便隨他去了。誰也不真勸,誰也不真攔,畢竟惹也惹不起他,只當他瘋了,遲早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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