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哭了。
「是我錯了。」她低聲道,嗓音虛弱,「我不該錯信帝王會有情。」
時幼的手在發抖,她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
母親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快走。合歡宗的人應該會在外面接應,若現在跑出去,你們還有機會能活。」
可時幼不願意,她跪在母親身邊,搖著頭,聲音發顫:「不,母后,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時奕也抓住了母親的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裡一直喊著「不走」。
母親看著他們,眼神有些晃,卻藏著欣慰,遺憾,也有說不出悔恨。
她已經走不動了,因為她喝下了帝君親手餵下的毒,就算是跑,又能跑多遠呢。
可她的孩子得活,她的孩子一定要活。
必須活著。
母親的眼神驟然變得堅定,推了他們一把:「聽話,快走。」
可時幼依舊跪在地上,死死地抓著她的手,時奕也哭得停不下來。
母親百感交集地看著被火焰映照得血紅的宮殿,輕輕地,輕輕地哼起了一首童謠。
那是她常常唱給他們聽的童謠。
鈴聲遠,腳步輕,
小小人兒跑不停。
轉過階,掠過影,
前路方是真光景。
火焰舔舐著母親的衣角,煙霧瀰漫,嗆得時幼喉嚨一陣刺痛。她聽著這熟悉的旋律,眼前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了。
那一刻,母親終於紅了眼,用盡渾身的力氣,將時幼和時奕推了出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出來——
「跑啊,小小人兒,跑啊!」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前方路,才是真光景——!!」
母親這一聲吼,徹底撕開了時幼腦中最後一絲懵懂與遲疑。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也不記得哪來的力氣把時奕扛上肩的,她腦子裡空白一片,唯有母親的聲音,仿佛一道長長的鞭子,抽打著她的脊背。
前方路!才是,真光景!
她跑,跑的飛快,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紅。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跑,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她不能停。
身後是大火,身後是母親,身後是她這輩子都不敢回頭去看的東西。她也真的害怕,自己永遠走不出那場大火,走不出母親推開她的那一刻。
那一晚,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這一切,對一個孩子來說,太痛了。
所以,時幼選擇將這一切痛苦都遺忘了。
忽然間,一股溫暖的力道傳來。
玄霽王那隻握著她的手,正與她十指相扣,緊緊用著力。
時幼的意識猛然一滯。
她的身體還在發顫,腦海里還殘留著母親的聲音,可這隻手的溫度,將她從痛苦的泥沼中拉回現實。
她低頭,看著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是啊,她再也不用跑了。
這一次,她的真光景,就在前方。
……
……
時幼與玄霽王,就這樣背靠背坐著,度過了漫長的三天三夜。
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交談,連一點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都沒有,只有無盡的寂靜和彼此的體溫。
時幼自認為,自己可以挺得住。但玄霽王已成了凡身,這讓時幼總是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撐不住?他會不會餓得發暈,渴得嘴唇乾裂?他會不會已經陷入昏迷,只是靠著她的背撐著,沒有倒下去?
可她始終能感覺到,玄霽王就像一座不倒的山,一座未動搖過的山。
時間拖得太長了,連思緒都變得遲鈍,時幼只能盯著那盞魂燈打發時間,數著燈芯處火焰跳動的次數,這才讓自己不至於去想,過去那些讓她痛苦的事情。
終於,在第三天的最後一刻,魂燈終於熄滅了。
時幼連忙站起身,回頭去看玄霽王。
他也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得厲害,但他的眼神仍舊沉靜,堅定,像是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一定會撐過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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