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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滿意點頭:「若你們能如實告訴我接下來的三個問題,我便向梁大人進言,免除你們二人犯的罪,如何?」

兩人點頭如搗蒜。

一旁的錄事像是沒聽到宋婉威脅犯人的言語,在宋婉要求下反倒摘了兩個犯人的木梨,動作麻利。

宋婉走近,問:「我問你們,前日為何綁我?」

張大與劉二面面相覷,宋婉立刻扔了一粒藥丸在他們面前:「想試試這毒藥嗎?」

「說!我們什麼都說!」

劉二立刻求饒:「娘子手下留情啊!我與張大都是貧苦家,這雨季村里水多把家淹了,實在兜里沒錢修補那破罐破瓦,只好去捕魚換錢。前日我與張大兩個賣了魚回去,一個老婆子給了錢讓我們送幾位小娘子去婁家坡,這錢來得快啊,我們就做了下去。」

「對,」張大接過話:「綁了娘子那日不過是臨時的事,我們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那老太婆子平日都是提前與我們說在哪裡送這些女子的。」

宋婉聽著這二人的說辭,胸中如墜沉石。這麼說,在她之前,果然已有不知多少女子已經無聲消失了。

「那老婆子你們可記得面容,姓名?」

張大搖搖頭:「這婆子見人都是在晚上,黑魆魆的鬼地方,看不清面容,只聽聲啞得像被火傷了嗓子一樣,老的很。」

也算個有用消息,宋婉嘆了口氣,接著問:「那這次老婆子可說要幾時送我去婁家坡?」

劉二老實回答:「昨日便應該送去。」

昨日該送過去的人,直到今日還還好站在這夏雨之中。

「婁家坡。」

宋婉喃喃說著這個陌生的地名,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風吹著雨打入傘內,濡濕了宋婉烏黑的鬢髮,她的思緒百轉千回,未曾注意沉實的腳步聲停在了自己身後。

錄事急忙行禮:「梁少卿。」

梁恆低低「嗯」了聲,垂眸看著宋婉髮髻上鵝黃色的絲絛,鮮亮奪目。

周圍風雨晦暗,唯有那飄在空中的鵝黃色絲絛奪取了梁恆眼裡的色彩。傘下人慢慢轉身,傘邊往上輕輕一抬,一雙平靜如山潭的眸子透過風雨望入梁恆的心裡。

「梁大人,」宋婉向側邊走去讓了路,對梁恆正聲道:「這二人說是受一個老婆子指使,送一些女子去婁家坡。那婆子面容姓氏都不詳,只知道她的聲音難聽,好像受過火傷。」

梁恆挑眉:「還不算笨。」

說的是宋婉沒有跟進去,反倒過來審問的事。

她作為被兩人綁架的女子,與他們關係勉強算得上近,問話自然最貼切。

宋婉:…

「比不上大人好計策。」

梁恆命錄事把這兩個犯人帶回大理寺,在此前他彈去落座農婦院子粘在衣裳的蛛網,鳳眼帶著一絲笑意:「你們家人我自會派人好生守著,乖乖回答獄卒的問話,可懂?」

兩人涕淚橫流,連忙點頭,哪敢不懂。

天色漸晚,宋婉搭著梁恆的便車回鶴京城。

馬車豪華寬大,車裡主位榻上鋪著薄絨毯,梁恆身披著氅衣半躺在其上,一手煮著熱茶。

精美的紫砂壺冒著微微熱氣,宋婉瞧著梁恆像是不怕燙一般,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拎著壺倒水,直至杯中茶水稍稍溢出。

梁恆將第一杯茶推給宋婉,漆黑的眼眸看向她:「宋娘子是哪裡人?」

宋婉接過茶水的動作一頓,隨後輕聲答:「原是葫州岷陽人。」

「哦,」梁恆似是十分驚訝,長眉輕挑:「葫州離鶴京頗遠,不知宋娘子為何千里來此?」

杯中的茶水熱氣悄然散去,宋婉抿一口潤喉:「家中父母病逝,聽聞鶴京有親,我一介女子無依無靠,只能來這裡尋尋看罷了。」

她故意把這話說得悽苦斷腸,還以繡帕擦了擦沒有淚水的眼角,表現得很孤立無援。

梁恆看著宋婉抬手時袖口滑落,一截白細的腕露了出來。

這雙手,他瞧著莫名熟悉。

像勾欄女子那樣細,卻不像那樣柔若無骨。捏著帕子的纖細指尖微可見的繭子,暗示著溫熱皮膚下裹著的白骨,如同長在溝壑里的青竹,韌過東風。

是這樣才覺得熟悉嗎?

梁恆立刻瞥開目光,不自覺抬手摸了下發熱的耳朵。

不,才不是,和別的女子沒什麼差別。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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