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恆接道:「所以柴小公子的未盡之事是紅玉沒跟他去陰曹地府?陳婆派人綁了紅玉配陰婚?」
「簡直荒繆。」
宋婉問:「大人不信鬼神?」
「不信,」梁恆斬釘截鐵地回答,他鳳眼藏著一點不屑:「求過的事從來沒靈過。」
信則靈,梁恆求的事沒成,他便覺得求神不如求己,這麼些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老夫人信了,她愛孫,也愛子,柴大人不管府中事,柴夫人又早已離世,老夫人自己做主使錢讓陳婆做了這事。」
宋婉說到這,嘆了口氣:「可惜這陳婆蒙面見人,形影無蹤,也不知如何找。」
「是個人,就不會平白沒了蹤跡,」梁恆淡聲否定了宋婉引出的喪氣話:「只要願意,就會找到。」
宋婉恍然似地點頭:「那大人派去婁家坡的人,可找到了陳婆的蛛絲馬跡?」
梁恆瞥了她一眼,看著宋婉亮晶晶的眼眸盛著星星笑意,面上不免躁紅:「…大理寺人多的是,假以時日,定能找到。」
宋婉垂眸喝茶,聽梁恆這麼說,就是沒找到。
這個陳婆狡兔三窟,免不得有許多藏身之處。只有誘餌,才能抓到陳婆的馬腳。
宋婉看著梁恆漆黑的眼睛,說道:「妾有一個主意。」
梁恆瞥開目光,一口否決:「不行。」
「…妾,還沒說是什麼。」
宋婉有些愕然地看著梁恆,不明白這人怎麼想不都想就拒了她的主意。可能是看不起自己的法子。
「你能想出什麼?難不成是自己以身作餌,進了棺材這主意?」
梁恆深邃的眼睛含著淡漠的笑意,看向宋婉沒什麼血色的臉。
他評價:「你只是這個案子的證人,無需多此一舉。」
梁恆說完就閉眼,俊臉隱在昏暗中,看不出他的不悅,且不願。
「……」
宋婉頭遭被否,這會兒回神,聽著梁恆的話,不由苦笑。
她也想安安穩穩一生,何嘗願意行這件險事,只消等著大理寺加大人力去捉那陳婆便是,反而落得清閒自在。
只是宋婉不願,再回到這凡塵里,她每一夜,都夢見了燕州的婦難營。焦炭地,破布坊,死嬰路,血衣身,枯白骨,慘死鬼,一遍又一遍在夢裡出現。
病者死身,婦人幼嬰,獰笑著哭泣著貼面訴說自己的痛苦,但是宋婉執筆鋪紙,黑墨點上白紙,卻什麼也沒有。
有時,她站在泥濘里,與眾人合力舉著下-身滿是血的女人,腳下綿軟,越陷越深,無力四顧之間,瞧著那婦人身下只有她一雙手,眾人嘆聲遠去,而自己鼻息都被埋在原地的泥水裡。
但是天還在下著崩堤破城的大雨。
如有一絲破解之術,宋婉就不願短停一間刻,況且這條命還壓在那系統身上,自己在世間還有幾件事沒完成,唯有獻身,成為換取破局的一子。
「梁大人,妾雖然只是意外被捲入此案的證人,但是卻不是無故。」
宋婉看著梁恆慢慢睜開眼睛,兩人靜靜對視著,不願落於下風。
最終,梁恆掩唇嘆了口氣:「何出此言?」
宋婉杏眼含光,聽見梁恆的問話,殷勤地為梁恆續了茶水:「妾曾問了那二位船夫,據他們所言,綁我之事是陳婆的意外舉動,說明妾,算得上符合陳婆的下一個配婚女子。」
「這算不算一個不錯的法子?況且此案愈久,波及的無辜百姓就越多。」
她話音落,梁恆沉默著。
宋婉再盯著梁恆看,試圖看出這人一張俊臉的任何表情表達。
但梁恆只是冷眼看著宋婉,片刻後隨意撣了撣衣袖,撩開帘子一看:「哎,到大理寺了。」
說罷,就先宋婉一步下了馬車。
升吉在外候著,見了梁恆緊著上前:「郎君,二公子回府了,王妃讓你早些個回去。」
梁恆腳步不停,擺擺手:「知道了。」
宋婉跟在梁恆身後,她覺得梁恆不會拒絕這個建議,眼下只需靜等。
這時間梁恆回了堂間,想要點人,但是魏機不在,旁人見他如避鬼,裹著捲軸連聲說家中有事請退。
宋婉站在門外,瞧著屋內多數人埋頭苦幹,還有些人要下值返家。這些人雖然言行間對梁恆恭敬有加,行禮時卻腰不低,眉不垂,看起來好像也沒把梁少卿放在心上。
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宋婉想。
梁恆一人站在案後,隨意請退的人擺手,面上看起來不甚在意。
「進來。」
梁恆淡漠的聲音傳來,他沒有抬頭,宋婉知道這是叫自己呢。
於是宋婉緩步走到梁恆跟前,聽他問:「你出的主意有理,這事拖的越久,就會有越多的無辜百姓陷進去。」
梁恆抬手示意宋婉坐下:「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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