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吻鶴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89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只是」

喬池煙說到這,淡青色的唇輕輕蠕動不知講了什麼,只見一行清淚從無神的眼眸流了出來,濕了半邊繡帕。

「只是我兒已去,做娘的活著也如同死了一樣。」

這是情郁苦悶至極,才神情恍惚至此。

喬池煙怎麼會想到,一隻

跳過窗兒的狸奴只是咬了她尚在襁褓的小兒一口,她的孩子就那麼去了!抱著那小小的冷冰冰的身體,感受著孩子從高熱哭喊到抽搐著睡去,喬池煙心如刀絞也莫過如此!

聽到夫人的哭聲,候在外的晴雲連忙沖了進來,她雙手攬著夫人瘦削的肩,心痛道:「夫人!」

見喬池煙愈發傷心起來,宋婉起身取出袖中的銀針向婦人頭部安神的穴位刺去,她微微用了些內力,運氣流轉這副經脈瘀阻的身體。

片刻後,喬池煙漸漸安靜了下來,她依偎在婢女的懷中,閉著眼一言不發。

晴雲有些害怕地問:「宋女醫,夫人這是?」

「別怕,她太累了,現在才睡過去。」

宋婉收回手,搭上婦人的脈搏,沉聲問:「小公子故去後,你們也未給夫人請醫?她這情況絕不是一朝一夕所致。」

晴雲愣了片刻,她搖搖頭:「這一月府中都把心放在故去的小公子和生病的老夫人身上,我們想夫人這模樣也只是傷心過度。」

「並非身體抱恙才是病,心病也是。縱然再如何錦衣玉食,若一直情志不舒,氣阻血瘀,壽命難保。」宋婉解釋道,「你可記住了?」

「是。」

晴雲被宋婉冷靜的目色看得羞愧,這月余她確實有愧於夫人此前的厚待。

宋婉嘆了口氣:「我與你送夫人回去,再開幾副方子給你,一日二服,至病消方可停下。」

把喬池煙送回房後,宋婉又交代了晴雲一些事宜,而後才離去。

想著喬池煙那悲慟欲絕的模樣,宋婉不知為何,竟也有些感同身受。

處在深宅的婦人,比之丈夫,或許更愛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孩子。

一種宿命血緣的連接,從孩子出生開始。潮濕陰冷的庭院漸漸被人添滿期待,只會對晚歸丈夫說安好的嘴巴也開始吐露真情愛意,咿咿呀呀占據了煩躁的耳朵,從此生命在貧瘠地被創造。

更深更深的層面上,不因為丈夫或者世俗壓迫,她們決定了生,而宋婉為醫者見證了生,很神奇,很震撼。

宋婉雖然對記憶中的娘親已經不再親切,但一想到娘親,心中還是莫名的多了幾分情緒的失衡。她被賦予了生命,儘管無人期待,卻被容納。

宋婉太過敬佩這樣跨過血海的勇氣,以至於她對於拋棄自己的娘親恨不起來。

她對於喬池煙的感同身受,多是想到失去孩子,會不會意味著這個人也失去了某種真正的期待?平白的,從那副模樣看出幾分宅院的幽涼。

但無論如何,世事複雜,宋婉不會對此加以評斷,她還是更擔心喬池煙的身體狀況。

這麼想著,宋婉也走到昨夜休憩的小院內,一抬頭就看見兩個人站在自己房門前。

她有點被被那兩人看過來的目光怵住,於是先發制人問道:「你們可吃過了?」

「等你回來花都謝了。」

梁恆接過話,下了台階走過來伸手點了點宋婉的眉宇間:「一大早吃的黃連,面色那麼差?還是,」語聲頓了一下,問:「還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宋婉搖頭,避而不談,「既然都休息好了就出發吧。宣飲竹她們還應該在葫州,我們要趕緊找到她。」

梁恆見宋婉避開他的話,眼神冷了一瞬,直到青雲走過來:「世子,該走了。」

三人向趙府總管辭別,青雲帶路。

青雲說:「宣飲竹個性張揚,行事也是如此。她帶著幾個人,不會躲在暗處,我們分頭去客棧尋問一二,若有苗頭,以此信煙為誓。」

宋婉與梁恆各自接過信煙,三人原地散去。

平江此地素來是繁華智車行,商賈雲集,不談水鄉魚蟹,歌舞伶人,再是有絲綢錦緞,大漠稀品,應有盡有。故而供人落腳的客棧良多,實非三人一日能打聽完。

宋婉帶著宣飲竹的畫像走了幾家,沒得到半點消息。客棧老闆是個見錢眼開的,不給點銀兩,也就別妄想從他嘴裡撬出半點消息。

半天下來,宋婉覺得喉嚨能生火冒煙了,她便在臨水橋邊柳下坐下來歇腳。

此時水面正有畫舫靠岸,不待船夫停穩,便有一著綠衣的女娘撩開帘子跳了下來,她笑盈盈地站在岸邊,對身後跟出來的哥哥擺臉色:「哈哈哈,哥哥你也是沒膽量,你不敢與明娘子說,我就去幫你說!」

說罷,她就要走,身後那人趕來喝道:「莫要鬧了,你今日隨我出來還不夠嗎?」

姑娘不開心:「我哪有鬧!」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