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卻好像一切終於拉回正軌，這裡空氣發生明顯改變，濕氣與腥味一下加重許多，讓翟然瞬間有了離河流很近的實感。

翟然還沒來得及思考空氣里的魚腥味意味著什麼，濕漉漉的水汽便直接覆上了燭火照耀中的圓幣。

於是，蒙著層水汽的圓幣，那條浮現在表面的小魚，在翟然的注視中，隔著潮濕的霧汽，逐漸變得朦朧起來。

翟然感受了番空氣里的潮濕，鼻尖嗅著濃郁的令人不舒適的腥味，心裡低聲罵了兩句，接著視線從圓幣中的小魚朝下轉移，看向了前面的暗河。

果然沒出他所料，隨著空氣中水汽跟腥味變重，河面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而是翻滾起了波浪。

並且，在圓幣上面的小魚被水霧遮掩得愈發朦朧時，逐漸有魚從河裡冒頭。

許多個魚頭探出水面，它們大張著魚唇，仿佛要從空氣中汲取某種養分。

放眼望去，這些直愣愣浮出河面的魚頭給足了陰森詭譎的氣氛，實在是魚頭太多，場面一度震撼到讓翟然心臟揪緊，涼意更是從他尾椎骨直竄上頭頂。

這一切翟然基本可以肯定都是圓幣上面浮現的小魚導致的，他從飄浮在河面的魚頭中收回視線，目光再次停留在圓幣的小魚上面。

空氣中沉凝的水霧十分厲害，前面圓幣小魚身形尚可以完全展現在他面前，結果小魚腹部位置多出一點銀色後，輪廓開始模糊便罷了，小魚現在更是連三分模樣都瞧不清了。

翟然神念一動，大拇指從圓幣表面擦過去，上面立馬凝結了幾顆小小的水珠，而圓幣卻沒有受任何影響，濃重的水霧氣仍舊遮住了小魚的身形。

圓幣離燭火很近，然而水霧猖獗，燭火根本拿它沒辦法，甚至他親自上手，都未能對水霧造成絲毫波動。

由此可見，空氣愈發濃重的水汽跟腥味除了應圓幣中的小魚而生，它們確實也並不尋常。

好在這一切都強過他沒有任何頭緒的乾等。

翟然抿了抿唇，心情複雜的瞧著水汽愈來愈重的圓幣，看著圓幣中顯現的那一團小魚形狀變得更為明亮，身形卻模糊在水霧之下，所有言語最終化為了一聲嘆息。

走向已經系在圓幣小魚身上，眼下做任何行動都不如靜觀其變。

翟然不是衝動之人，自然明白該如何選擇，況且他就算干擾，現在的局面也不是他能夠干擾得了的，所以他放任了圓幣小魚的變化，由著燭火中的圓幣蒙上越來越厚的水霧，而不是驚慌失措的把圓幣扔回小碗。

索性沒用太長時間，翟然便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畫面。

在浮出水面的魚頭張嘴大口呼吸時，許多條透明小魚也躍出了河面，然後又迅速落下。

驟然見到這麼多條透明小魚，若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哪怕翟然一開始曾預料過透明小魚會因為圓幣中的小魚而出現在他面前，眼下一幕仍超出他的想像。

真是意外又沒那麼意外的一個小小驚喜啊。

不過，這麼多條透明小魚到底還是沒迷花翟然的眼，退一步來說，看得見捉不著的小魚其實更撩撥人心，它們在沒被他捉住之前，就如水中月與鏡里花，極具蠱惑性卻也一碰就碎。

所以，他若不想自己只能巴巴的看著這些透明小魚在他面前跳來跳去，那就必須得找法子把小魚捉到手才行。

只是，這事想著簡單，做起來卻當真不容易。

翟然瞧了瞧自己手裡的圓幣，再看了看河面在眾多魚頭之間穿梭跳躍著的透明小魚，扯動嘴角，臉上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腦海則在飛速旋轉思考著對策。

若說翟然此刻沒打過圓幣主意，那必然不可能。

再怎麼說，將圓幣拋進河裡時，後面確實得到了令他滿意的結果的，他這會兒不想繼續試一試看圓幣能不能再給他弄回來一條透明小魚才不正常。

當然，翟然胸口下的一顆心在蠢蠢欲動，理智卻沒被這種衝動給一下撞沒了。

無論河裡的透明小魚如何有吸引力，誘得翟然眼裡直冒綠光，喉結上下不斷滾動，他仍舊保持著絕對的謹慎。

把圓幣丟進河裡存在風險。

縱然此時此刻暗河看上去才更像是他手中圓幣的歸處，但翟然卻不敢真這麼直接把黑色圓幣給扔出去，上一回的教訓他還記著呢。

萬一圓幣扔進河裡，只能聽到輕微的水響以及瞧見濺落的浪花，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動靜，那麼難受的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