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有薄薄的汗水，阮聽枝怔然在原地。

溫錦忽然回頭，稍微出了會兒神，從桌邊拿過來一隻蘋果遞到阮聽枝手心：「那晚掛電話匆忙，這麼多年……一直欠你一句平安夜快樂。」

溫錦看進阮聽枝突然泛紅的眼睛裡，語氣儘量放的平緩說：「是姐姐不好，五年前沒有讓你平安。」

第76章

很大時候，溫錦都不願意去細想五年前那晚的記憶。

因為是非對錯已經沒辦法改變，沉湎過去是一種極不理智精神內耗行為。

溫錦穿越過一百個位面，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

她教徒弟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做我們這一行，最不能動情。人活一輩子，愛情友情親情，到最後死了都得散。」

她讓自己人間清醒直到養老退休，仍不識情愛。

阮聽枝一定不是第一個追溫錦的人，也不是被拒最慘的人。

若真要每一段拒絕都追究對錯，溫錦早就被劇情人物影響，淘汰出局。

身為優秀的快穿社畜，這麼多年，職業生涯把她磨礪的愈發人間清醒。

刀山血海里養成的性格，自以為天崩地裂亦無所動搖。

然而五年前那晚，臨危受命清理bug準備死遁的溫錦，醒來後發現沒有死成。

並得知阮聽枝是重生者。

一個早已黑化瘋批的女主，卻為她壓抑住戾氣，在那晚充斥著血腥回憶的平安夜裡，苦苦掙扎，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希望溫錦過去，把她從過去暗無天日的陰影里拉出來。

那晚，溫錦是阮聽枝暗無天日內心唯一一道的光，而溫錦卻親手斬斷了光源。

溫錦這輩子從未欠任何人，起初就連跟阮聽枝分手，溫錦亦悄無聲息補償回去。

然而那晚以後，溫錦成了刺入阮聽枝心底最深的刺。

從此溫錦欠一人，再不能獨善其身。

她時常覺得自己這種人很難被七情六慾所感，也絕不肯輕易承認自己職業生涯里，會為誰沉湎回憶。

唯獨在阮聽枝這裡，溫錦發現，人這輩子什麼都能還，唯獨情債還不掉。

第二次塞壬小鎮相遇，溫錦以為黑化的阮聽枝會親手把她殺掉，結果阮聽枝從頭到尾對付的不是她，就連最後所謂的報復也僅僅只是獻身。

哪怕恨之入骨斷情絕愛再遇，阮聽枝也沒辦法對她全然發瘋。

無論塞壬小鎮時手下留情還是不久前喝死溫錦的酒局，阮聽枝都竭力為自己找補藉口，不甘心湊過來，用張牙舞爪的方式等待溫錦來愛她。

於是，這一回，溫錦再沒辦法孑然一身。

*

來的時候，沒帶多少衣服。

阮聽枝一言不發把衣服一件件疊好，收拾到行李箱。

忽然抬眼看見床邊正出神的溫錦，伸手猛地一推，行李箱內疊好的衣服順勢散開。

溫錦看了一眼，蹲下身好脾氣把散亂在地面上的衣服撿起來，整理好丟入行李箱。

並以眼神警告，時間來不及了。

結果阮聽枝又推了一把行李箱。

溫錦斜眼睨她：「想造反？」

阮聽枝抿了抿唇，自剛才溫錦說出那句「姐姐對不住你」後，她就一直沒有說話，垂著頭，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就連溫錦一時也看不懂，阮聽枝是否猶自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但眼下還有兩個多小時，聯邦議會即將召開。

當前洛爾星量子獸躁動，十大元帥中只有阮聽枝是omega，她不受變異信息素影響。

顯而易見，這回帶軍團執行任務的人只會是她。

僅有的兩個多小時時間，沒道理浪費在整理行李這種小事上。

溫錦捉住阮聽枝的手：「你對我有什麼意見稍後再說，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走吧。」

語氣有些重，說完低眼看阮聽枝。

「不走。趕去隔離室有陪我重要嗎？」阮聽枝聲音越說越小，自知理虧頭都沒抬。

好半天沒等來溫錦說話，阮聽枝擠到溫錦身邊，用腳尖蹭了蹭溫錦小腿。

溫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為什麼不想去？」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仔細想想，去不去對我早沒什麼意義，我不甘心的從來只是你不喜歡我，這話我說過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