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徐川聽到叢林裡草甸刮擦的聲響,下意識往林子裡追,隨後附近一聲沉悶的響動讓他心臟一跳。
兩步扒開遮擋視線的枝椏,時歸躺在鬆軟的泥地里已經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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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瀰漫在每一寸角落。
縣裡醫院條件有限,聶徐川一路協調才給時歸弄到一個單人病房。時歸頭部受到重擊已經昏迷了數個小時,脆弱的脖頸處滿是青紫淤血。
聶徐川站在一堆嘀嗒作響的儀器邊,又想起看到時歸的那個場景——他了無生氣地縮在地上,頭上的創口暗紅血液淙淙流動,染紅了一片月光。
一股無名火從胸腔燃爆直衝上頭,就那麼一瞬間聶徐川甚至有了拔槍的衝動。
他背著時歸下山,薄如紙片的人就那樣輕飄飄地靠在他身上,當微弱的鼻息打在他側頸時,一顆滾燙的心又瞬間定了下來,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忽然,病床上的人手指動了動,眼睫顫抖著睜開:「手,手指。」
他湊近了聽,時歸的氣音還發著顫:「我抓傷了他。」
聶徐川會意,立刻找來了拭子和證物袋小心翼翼地提取了指甲縫中的血跡和皮屑,時歸這才又昏睡過去。
做完這一切,聶徐川拿出手機,屏幕上已經被各種私聊群聊的消息堆滿。
歐陽:
【老大,只抓到幾個摸上來的記者。】
【嗎的,他們太能套話了,我讓謝黎姐來替我。】
猴子:
【村民們反映最近沒有到山上去的,荒山野嶺的沒監控只能相互作證。】
【小時法醫還好嗎?】
他逐一回復了工作消息,來去了幾個電話,讓謝黎和小孫配合行動,對有上山嫌疑的人採樣逐一進行DNA比對。
時歸睡得不安分,聶徐川不厭其煩地給他蓋被子,用棉棒蘸了水濕潤他乾枯的嘴唇,一遍一遍順著他呼吸的頻率拍他的肩膀。
在聶徐川邁入雞飛狗跳青春期之前,他睡不著,他媽徐女士也這樣哄他。
這還是聶徐川第一次倒過來哄別人,不為別的,像個小幽靈似的永遠平靜無風的時歸,在夢裡流淚了。
夜漸漸深了,連續忙了一個周,聶徐川終於在鬆懈的間隙靠在床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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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醫院的隔音不好,晨鳥扇翅鳴飛的響動穿過玻璃窗透進來,吵醒了淺眠的聶徐川。
他醒來的時候時歸已經醒了,眼角帶著乾涸的淚痕,正半眯著眼睛看他。
醫生說時歸腦袋上的傷口不深,不過縫了幾針還是得休養一段時間。脖頸處的勒傷仍舊可怖,讓時歸的面部有些浮腫,聶徐川拿來了冰袋讓他冷敷。
一夜過去,時歸的聲音仍舊如破風箱般嘶啞。
「你怎麼在這?」
「?」
「這樣和救命恩人說話?」
時歸腦子混亂記憶模糊,含糊應了:「哦……謝謝。」
開水瓶里倒出的水已經晾好了,溫熱剛好,聶徐川倒了一杯給時歸潤潤嗓子。
「昨天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時歸愣了一下,仔細回想道:「我驗完屍體想再去復勘一遍現場,我以為你們都在那,就自己上去了。」
聶徐川想了想,快傍晚時他們已經從山上下來了,但是被四面企圖上山的記者纏住手腳,誰都沒想到已經下山的時歸會回過頭去找他們。
「然後我到了屍坑邊,已經是傍晚了,什麼都看不清。」
「忽然我就被勒住了脖子,然後頭被重重砸了一下,我就暈過去了。」
「那個男人力氣很大,身高估計在一米九左右。」時歸語氣淡淡的,「可能他以為我死了。」
聶徐川眉頭一擰,「還有什麼線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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