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
「緘默。」
「緘默。」
他們整齊地默念,就像某種重複的經文潮水漲落般不斷沖刷聶徐川的耳膜,仿佛要烙上信仰的標記。
時歸和老李緊接著出來,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為首的一個揮舞著刀尖指向村長,如審判一般居高臨下:「緘默。」
隨即刀尖劃向老李,「背叛。」
審判已至,恐懼、悲哀、不解混成一鍋苦水灌進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一個字。
刀尖最後落到聶徐川和時歸眼前,「擅入。」
雙方對峙了幾秒,雖然他們配槍了,但面對一群拿著農具的群眾,根本沒有辦法扣下扳機。
聶徐川當機立斷:「跑!」
一夥村民舉著手電和農具在他們身後不停追趕,其中不少還是壯年小伙。
聶徐川暗道一聲不好,他早該懷疑為何一個不以農業為生的貧困山村里竟還有如此多的青壯年勞動力。
幾人腳步飛快,老李眼尖,看到村口下山的位置已經被堵住,但追兵在後窮追不捨。
聶徐川咬了咬牙,「我們上山!」
順著羊腸小道一路往山,這個月來上山的路已經被他們走了上十遍,但夜晚和白天終究還是不一樣,纏纏繞繞的樹根就像無數個陷阱嚴陣以待,腳底脆弱的枯葉隨時暴露他們的位置。
村長已經體力不支癱在一邊,就連熟悉山里情況的老李也氣喘吁吁。手電筒的光亮如探照燈一般在身後閃爍,逼得人不敢停下。
「咳咳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時歸的嗓音在劇烈運動後再次變得嘶啞,呼吸過度引起的耳鳴讓他的頭痛再次復發,「去,咳咳,屍坑。」
屍坑!沒錯,村民們每隔六月到崖邊朝南叩拜,那正對著的不正是屍坑嗎?
聶徐川聽出他聲音的不對勁,果斷半蹲下身來扛起時歸,全速往屍坑的方向行進。老李也拉上村長緊跟在後。
坑底離崖壁有三層樓高,深山野林里沒有任何防護措施,聶徐川在黑暗中尋找著之前野豬從坑底爬出的那個緩坡。
「在那邊。」
聶徐川看見時歸在背後伸出手指向一塊巨石,話畢,什麼溫熱的東西沾濕了自己的衣領。
他不敢停留,沿著巨石的方向奔去,順著緩坡滑下,四個人的身影被隱於深深夜色,氣息被屍臭掩蓋。
聶徐川屏住呼吸觀察上方光柱的變化。
果然,他們遲疑了。光亮在不遠處打轉,卻遲遲不敢踏足。
老李拿出手機,信號已經降至最後一格,發給小周的信息一直在打轉,他急出一身冷汗。
蠢蠢欲動的村民隨時可能向坑底進發,到時候就真的無路可逃成了瓮中之鱉了。
聶徐川仔細觀察著周圍環境,手裡忽然被人塞了片稜角分明的薄荷糖。
喉嚨中的清涼感緩解了他掩藏的焦躁不安。
他望向一旁蜷著的時歸,小聲安撫道:「沒事,我有辦法的。」
時歸把頭埋在膝蓋上,發出悶悶的嗯聲。
時間在兩方僵持與對峙中一分一秒過去,黑暗的影子被越拉越長。手機上的時間越過了三點,更深露重,到了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刻。
聶徐川望著山口的方向默默咬牙,也他媽的該到了啊!
說什麼來什麼,尖銳的警笛聲劃破黑暗,強光燈瞬時照亮了整片天穹,黑壓壓的樹影如根根手指交叉在地面,村民們頃刻間四散而逃。
在上山前聶徐川就給小周交代,兩點還沒回就立刻通知歐陽帶人上山,歐陽他們也帶人在山底下候著消息,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終於是等到了。
「老大,我們來了!」
聶徐川聽到歐陽的喊聲瞬時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回過頭去找時歸,卻先在如晝燈光下看到自己被血液染紅的衣領。
「時歸!你!」
時歸聞聲不動。
聶徐川立刻蹲下扶起他的腦袋,發現他面若金紙氣如遊絲,膝蓋上已經積了一灘鮮血,淺淡的意識在身體中飄蕩,幾乎要陷入昏迷。
第18章 發現
「時歸家屬哪位?」
聶徐川下意識走上前去,醫生一頓劈頭蓋臉。
「出院前交代了多少遍?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劇烈運動!!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帶著病人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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